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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那句話,我真的很想再聽他對我講一次。

  哪怕是謊話都好。

  也許,是上帝聽到了我虔誠的禱告。

  為了幫助我實現這個願望,直到週五的體育選修課。

  夏末秋初是我最討厭的時節,空氣燥燥的,風吹到臉上生疼生疼的,好像會被吹得風裂似的。

  而且,無論在哪個學校,我最討厭的課程都是體育課,

  因為上體育課的時候,需要全班同學分成兩組,女生一組男生一組,然後圍繞著操場並排跑步。

  我一度的痛恨著學校為什麼會有體育課,我最討厭跑步的時候,風會把我苦心遮擋在左臉頰旁的頭髮毫不猶豫地吹起來,那塊雞蛋一般大小的紅色胎記就會刹那間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我時刻都在小心翼翼的掩藏著傷,便會血淋淋地被跑步時的風所揭發。

  就像現在這樣,男生在女生的面前跑,我們女生暫時站在操場旁邊做預備體操。柯笑便不懷好意的和她身旁的女生幸災樂禍地瞅著我,笑嘻嘻地竊竊私語:"喂,等會兒跑起來,你就大聲地喊大家,讓所有人都往夏忽爾的左臉上看好戲,哈哈哈。"

  惡毒的女生。

  她真的壞到讓我有種想要殺了她的衝動,那樣我就解脫了,林眠舒也就會跟著我一起解脫了。

  大家都能自由,該多好?

  可是,小的時候,我記得在門縫外面,聽到夏錦聲這樣對林眠舒吼過,你想死,你就自己去死,死是懦弱的表現,自殺就是可恥的表現。

  我不懦弱,我更不想背著可恥的名號被埋葬進冰冷的土地裡。

  所以我就躲吧,能躲到什麼時候就躲到什麼時候,背著我身上的蝸牛殼,就算躲一輩子,如果那時必要的話,我就會選擇繼續躲下去。躲開一切我所懼怕、我所討厭、我所嫌惡的事情。

  於是我跑去和體育老師請了假,因為都是女人,我就隨便找了個藉口說是痛經。體育老師很理解的讓我退下來,坐到一邊的草叢休息。

  我明顯的注意到柯笑那雙眼睛在背後冷冷的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她看到我像個逃兵似的躲開了跑步練習,很不爽的丟給了我一個衛生眼,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躲著她,她也不會讓我好過。

  一定是我上輩子欠她的。所以她才會橫豎都看我不順眼。我真不知我左臉頰上的胎記幹她什麼事,她總是鼓動全班同學來羞辱我,而全班同學也屁顛屁顛地聽從她的話,有些男生不是跑過來使勁揪我的頭髮,就是把口香糖吐到我的椅子上,在我不知情地坐上去之後他們便會集體哈哈大笑。

  一邊嘲笑我一邊陰陽怪氣的齊聲說:"醜女不僅醜,原來也巨傻!"

  也對,我沒什麼值得去抱怨的,他們這麼對我,算是客氣的了吧!我苦笑著,坐在一旁的草叢看著女生們在我的面前興奮地打著排球。

  柯笑掃了我一眼,轉了轉她那像玻璃球一般大小的眼珠,然後故意重重地把排球扔到了我的身上,尖聲尖氣地吼我:"醜女,滾遠點兒坐著去!少擋著老娘打球!砸死了算你的啊?"

  "籲--怎麼回事兒?"體育老師一邊吹著哨子一邊走到我們這邊,她看了一眼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柯笑,又看了我一眼,低沉地說:"嗯,她說得對,你就去那邊坐著看吧。"

  周圍的同學們頓時發出了"嗷""哦"的哄笑聲,柯笑更是向我挑著眉頭,投來了"我贏了"的得意眼神。

  只有岑小北很同情地看著我,撇了撇嘴巴。

  更好。

  去那邊坐就坐,我又不稀罕看那幫人打排球。

  我現在唯一看清的是,原來老師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勢利眼,一樣的狗眼看人低。因為柯笑的爸爸是這所學校的董事之一,所以不僅是同學,就連老師們都對她在學校裡面的橫行霸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她欺負的只是我這種既沒家世又沒鈔票的無名小卒而已。

  在他們眼裡,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吧。

  我不做聲,保持著低頭的姿勢走到了不遠處的草叢邊,抱著腿坐下來。總覺得這種姿勢像是故意裝出可憐的模樣,只會更加讓人同情。

  不過我本身就是一個讓別人覺得可悲的存在。

  所以,我痛恨我左臉頰上的胎記,恨不得把它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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