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櫻桃大人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八三


  「櫻桃?」柯竟站住了腳步,「不要害怕……」

  可是說著這樣溫柔的話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我,死去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

  「不想看到你……你走吧,求求你……」

  腳步停在那裡許久也沒有動,所有的車輛都像被定住了一樣靜止無聲,那個人慢慢在我面前蹲下來:「是你先說喜歡我的。」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多少年來停留在潛意識裡的愛慕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去親近他,卻忘了這個人哪裡是我能夠惹得起的,「以後再也不會了,你怎麼樣都好,我不會再煩你……」

  「可是……我是到人間來找你的……你不再喜歡我,那我怎麼辦呢?」

  這樣的問題讓我眈目結舌,抬起頭來看到他俊絕倫的臉龐,被將落的日光映照得不像個真人。

  「櫻桃,你知道,在你之前從來都沒有一個人告訴過我,我是錯的,對喜歡這種事,其實我不太懂。」

  他困擾的表情讓我想起了生前,竭盡了所有的生命和熱情撲上去吻他的那一瞬間。

  到底還是讓他記住了我。

  漠然單純而殘忍的人,像吸血鬼一樣只一味的享受著他人的愛慕的供奉,理所當然地把所有心意都踩在腳下面。

  卻只有我用鮮血告訴他這一切有多惡毒。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也不知道該怎麼原諒。

  痛楚讓人飽受煎熬。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櫻桃。」

  「算我求你了,柯竟!」

  他呆呆地看了我許久,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這樣的情形。終於慢慢走開的時候,車和人聲撲面而來,一層層要將那高挑的背影淹沒。

  太難過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手指反復地抓緊衣服上的扣子又放開,指尖深陷到掌心裡,連血流出來了也視而不見……放棄吧,櫻桃,放棄吧……

  已經忘了用鮮血許下的誓言了嗎?

  不要心軟,不要去呼喚他,不要再次跌進生不如死的旋渦裡。如果一次失足是運氣不好,碰到了奇怪的路或者石頭,那麼兩次三次四次呢?連自己都會炕起自己。

  可是,為什麼卻緊抱著頭不肯從地面上站起來?好像只要一起身,那抽搐不已的心就會從嘴裡跳出來。

  忽然背後一雙手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

  我回過頭,看到九玄無比端正而俊秀的臉,腦子裡立刻就閃過阿的冷笑著的樣子。

  急忙掙扎著從他懷抱裡跳下。

  妖魔的善意畢竟不是那麼容易領會的東西,就好像銀行裡的信用卡,透支的愛一定要被拿回去,說不定還要被告交滯納金。

  「櫻桃。」雖然稱呼沒有變,可是身份卻由崇拜轉讓到了對立面,怎麼想都讓人覺得尷尬。

  我躲閃著他的目光,徑直往前走。

  「櫻桃你聽我說。」九玄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像被毒蛇咬到一樣,驚慌地甩開他。

  他有些無奈:「阿是過份了一點,那時候情況緊急,如果沒有人制止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我知道,一切無奈都有它的不得已。

  人們總是會選擇那個看起來最該傷害也容易傷害的人。

  那支箭所射向的人,甚至並不是心懷叵測的醫生。

  「櫻桃!」九玄再次抓住了我,「我有正事問你,那顆綠風石,還在不在你那裡?」

  「在不在有什麼關係,你想拿著那種東西到柯竟面前爭寵?」

  「你……」

  傷害別人來獲得快感,也不是我不能做到的啊,我向他笑了笑:「我不想再看到你,還有你那個什麼甜蜜的夥伴,你們每個人都讓我噁心!」

  我轉身往前走,聽到九玄的聲音:「如果讓龍也南得到了綠風石,要面對的就是更加不可收拾的局面了你明白嗎?」

  可那不是你們惹出來的事情嗎?

  你們的那任高貴的魔王大人到處亂沾惹草,總會碰到一些帶毒和刺的植物吧,也不是每次運氣都那。

  「幼稚園的時候老師就說過,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收拾。」

  九玄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輕聲說:「可是櫻桃,你難道從沒想過,為什麼每個人都會把你認錯?」

  我停住了腳步,隱隱約約地還是有一點預兆。

  可是我不想聽。

  不想對那個人抱有任何期待,不想知道關於他的任何事情。連名字也不要聽到,聽不到就不會有希望,沒有希望就不會受到傷害找診所的事一籌莫展,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再拖下去了。

  我們找了一家靠近城市最邊緣的店,用了半天的時間才從公車上走下來,四周圍一片荒涼,總給人一種死在這裡也沒有人過問的感覺。

  雪音緊緊依靠著我,我強迫自己做出一副頂堅強的樣子。到這個時候,總得有一個人,即便是心驚膽戰也要硬撐著不能倒下去。

  小診所沒有想像中的那妙,也許是靠近城區房租比較便宜的緣故,店的面積顯得比較大,裡面裝飾的也挺乾淨。

  護士一臉笑:「怎麼是兩個孩子……」

  再強悍再無所謂的雪音碰到這種事也顯得手足無措,交了錢以後,像戴宰的兔子一樣被壓進了手術室,進屋之前她一直低著頭,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有我望著她的背影反復地念著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

  坐在外面的長椅上,聽到裡面冰涼的刀剪聲,我全身輕微地顫抖起來。

  這跟殺人沒有什麼區別,可是,沒有辦法去承擔不殺的後果。

  時間在這個時候卻又過得非常緩慢,一次又一次地抬起頭來,發現才不過十多分鐘,二十多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裡面的人始終沒出來。

  不是說,只是一個半小時的小手術嗎?

  我到旁邊屋裡去問,他們也覺得奇怪:「早該完了呀。我去看一下。」

  沒到半分鐘就有尖叫聲從屋裡傳出來,我全身一涼,追過去推開門,眼前的情形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沒有血也沒有什麼衰弱的孩子,護士和醫生都倒在上,睡得死心踏地。

  可是……可是……雪音呢?

  雪音她到哪裡去了?

  我在外面一直坐守著,如果有人搶走她我怎麼會炕到。

  驚慌失措地跑到大街上,想從川流湧動的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走了兩條街腳漸漸開始麻木,亂如麻的心情更加不知所措。

  一個人怎麼會在密閉的診所裡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想到那個唯一的可能,除了慌亂更有說不出口的驚恐。

  我繞著整個城市盲目地轉了一大圈,在靠近家裡的時候看到路邊攤上,一個雪白高挑的背影讓我頓住了腳步。

  他要了很多很多吃的,堆在桌上像一座小山。

  連老闆都被這個絕世出塵的男孩子的飯量嚇到了。

  其實那還好,至少他沒有把桌子吃下去。

  我想我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積蓄在內體的力量似乎只於最緊要的關頭才肯拔刀相助,完全是從別人身上借來的一樣。

  我坐到了柯竟對面。

  他下意識地抬了下眼簾:「櫻桃?」

  我說過我再也不要見他,哪怕是一個人自生自滅也不要再看到他的臉孔,可是現在我卻把這些話都吃了下去,厚顏無恥地看著他:「雪音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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