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大人的秘密(70)_桂圓八寶

七〇

　　是許久之後我才發現大家所說的那個人原來是我。

　　我已經把其他人遠遠的落在後面了。

　　可是……

　　這又不是一百米衝刺。

　　不保持體力的話，我一定會死得很慘。

　　糟糕了。

　　都是因為柯竟，只要碰到這傢伙就一定沒什麼好事，他真的是天使嗎？後面拖著長長的尾巴，被稱為掃把星的那種？

　　怒火讓我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已經有人開始超越我。

　　加油聲由高到低，乾脆就要被淹沒在混亂的人聲中了。

　　雪音不緊不慢地跑到我身邊：「想出風頭也不用這個樣子嘛。」

　　說風涼話的傢伙，我瞪了她一眼。

　　「輸掉的話，我可就和醫生雙宿雙飛去了。」

　　她話音未落，我猛地往前沖了幾步，超過了她。

　　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風被烤熱以後大口地灌進了喉嚨裡，就好像吃湯糰的時候不小心吞進了大塊的豬油餡，嗆得人眼淚都快出來了。

　　胸腔撕裂了以後再縫合，從縫隙間透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臉色一定白得嚇人。

　　可是雪音很輕鬆地又追了上來：「好了櫻桃，不要賭氣了，沒有醫生，也會有其他人，我早晚是要往這條路上的走的，你應該明白。」

　　「我不明白！」側過頭去向她吼。

　　「櫻桃！」

　　「不要叫我！」

　　「你停下來吧，看你的臉都成什麼顏色了！」

　　「我會贏的，我會的！」

　　我會讓雪音明白，這世上並不是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並不是已經既定的事實就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並不是像蟲子一樣細小的力量就處處都只有輸！

　　一定會贏，一定會贏的。

　　可是那些人一個一個地從我面前跑過。

　　像小鹿一樣的輕巧。

　　「第十圈了，現在是第十圈，開始領先的鄭櫻桃同學已經被遠遠地丟在了後面，看來長跑還是要講究策略啊……沒有什麼驚人表現的樂雪音卻超過了七位選手到了第三名……最後的冠軍會是誰的呢？」

　　「樂雪音！樂雪音！樂雪音！」

　　一定要贏……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身體疼的已經快掛掉了。

　　隨時都會倒下去。

　　為什麼付出這麼多的努力也得不到回報？

　　已經這麼拼命了啊……

　　一個人兩個三個人從我身邊掠過，這已經是第十一圈了，奔向了終點目標……

　　難道真的像雪音所說的那樣，就算是……就算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怎麼樣掙扎都掙脫不了束縛？

　　結果是從一開始，就被註定了嗎？

　　當前的一個人接觸到了終點線，眼看就要衝過去了。

　　歡呼聲如同雷動。

　　高音喇叭響得驚天動地。

　　我身體搖晃了兩下。

　　慢慢地歪倒下去。

　　沒有懸念地……

　　輸掉了。

　　不管怎麼樣努力也要放開手，因為那些事從不在我的力氣所能夠到的地方，就像細小的蟲子註定擋不住高樓大廈的建起一樣。

　　輸掉了。

　　身體接觸到火熱的跑道地面。

　　眼淚噴薄而出。

　　四周圍聲音似乎靜止下來，只能聽到我一個人的抽噎聲，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抬起頭，沒有聲音，原來並不是我的幻覺，一點點聲音都沒有。

　　不管是啦啦隊的加油聲，還是高音喇叭的聒噪聲，都像奇跡一樣的在耳邊消失了。

　　正要從身邊躍過的對手，一隻腳還高高地抬在半空中。

　　那將要衝過終點的人，還有半步就可以獲得勝利，可是他卻像泥塑一樣定定地站在原處，所有的人都保持著靜止的狀態。

　　偌大的操場上一片空蕩蕩的靜寂。

　　發生了什麼事？

　　好像是……連時間都被靜止了。

　　額頭上那片淡藍色的痕跡處有輕微的痛楚。

　　奇怪的事情在這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可為什麼別人的幾率是在高速路上撞見大熊貓，偏偏我會是在高速路上看到大卡車呢？

　　跑道被太陽曬得火熱，我掙扎著想爬起來，胸腔處針紮似的刺痛卻像是排山倒海，疲憊把兩條腿徹底壓垮了。

　　倒下去的時候，我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

　　難道……

　　難道還有「活著」的人？

　　我抬起頭看到了烈陽下纖塵不染的男孩子，俊美而高貴的臉龐如同百合花，他彎下腰來，向我伸出了修長的手指。

　　果然是他。

　　也只有他了。

　　我艱難的把手背到了身後去。

　　不喜歡的話就請放手，不要這麼一再而再的挑逗，那對於一個喜歡你的女孩子來說，是太殘忍不過的事情。

　　「我以為你想贏。」柯竟歪過了頭。

　　「贏也不能靠你來作弊。」

　　「這是你自己的力量。」

　　「咦咦？」

　　「這裡……」柯竟撫過我額頭的痕跡，「有一點痛是不是？」

　　「啊……」好像是有一點。

　　「那就對了，起來吧。」

　　跳躍性的思維讓我完全跟不上他，呆呆地把手遞給了他，像小時候玩的殘缺的水鴨子一樣，被他拖著走了兩步。

　　全身痛得像被切碎以後又重新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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