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之夢(79)_安臣敬一

七九

　　「救我？！該死！我不需要你救！」我瘋狂地大吼了起來，「快去救阿嬌！！快幫我去救阿嬌！」

　　「陽一，知道什麼是『死神之冕』麼？」夜修其沒有理會我，而是不慌不忙地變換了話題。

　　「廢話！你跟我說過的，我當然知道！如果拿到了『死神之冕』，夜使者就可以重生！」

　　「我想說的不是這些。你知道麼，在這個世界上，每一秒鐘都有無數的人願意跟我交換『死神之冕』，交換他們愛人的重生。」

　　「交換？？」我吃驚地大喊了一聲。

　　「沒錯，就是交換！」

　　「該死！你不是說『死神之冕』是被偷了麼？？難道根本就是你自己把它帶到人間的？！」

　　「哈，這樣遊戲才會更好玩啊！」

　　「可惡！『死神之冕』現在就在幽的身上對不對？！」

　　「沒錯，你說得很對。在幽的身上，一直都戴著那塊死神之冕。是申雪慧用自己的靈魂跟我交換的，我告訴她，當幽獲得重生的時候，她就會變成我頭上的一根銀髮，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就是說當我死的時候？？」

　　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是申雪慧用自己的靈魂交換了「死神之冕」，夜修其才會在死神的安排下，將「死神之冕」交給幽，原來一切的事情都是申雪慧早就安排好的……

　　「哈哈！我說過，這只是一個遊戲，」夜修其大笑了起來，「『死神之冕』不過是死神開的一個玩笑。拿到『死神之冕』的人，從第一秒鐘開始就受到了世界上最邪惡的詛咒。」

　　「詛咒？？」我猛地想起了幽的話。

　　「是的，任何一個夜使者，從拿到『死神之冕』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不會記得自己所愛的那個人了。如果連愛情都不記得，重生對於他們又有什麼意義呢？所以，從來就沒有夜使者為了重生而殺戮，真正相互殺戮的只是那些活著的人，他們就像是死神的玩偶一樣，深陷在這場死亡遊戲裡。

　　在預備重生的一年時間裡，他們就像是活在人世間的普通人，只要找到那個與自己的氣元完全相反的替身，並且殺死他，夜使者就可以重生。可是從沒有夜使者會這樣做，因為他們的心中已經完全失去了重生的目標。

　　當『死神之冕』從銀色變成黑色的時候，殺戮遊戲便開始了。從這個時候起，『死神之冕』進入32天的倒計時。在這期間，夜使者再沒有能力殺人。而活著的人呢，為了讓自己心愛的人能夠重生，便開始替他們完成這次重生使命。」

　　「你是說申雪慧就是要替幽來殺死我，對麼？」

　　「沒錯。她用自己的靈魂交換了『死神之冕』，本以為愛人可以得到重生，誰想幽卻徹徹底底地忘記了她，甚至不願殺死你而獲得重生。無奈之下，她必須要替幽來完成這場殺戮，於是她便來到你們的身邊。」

　　「可悲的是幽根本忘記了她，就算是她沒有整容，幽也不會記得她……」我的語氣突然變得低沉，甚至由衷地為申雪慧感到悲哀。如果換作別人，恐怕早就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了……

　　「沒錯，而且按照『死神之冕』的『遊戲規則』，活著的人也絕對不可以提示『夜使者』記起生前的一切，否則，夜使者會消亡。」

　　「你是說，幽忘記了申雪慧和他們之間的愛情，而申雪慧又不可以告訴幽她自己是誰，甚至連過去的事情都不能讓他記起來……」

　　夜修其又壞壞地笑了起來。

　　我的又一個疑問也隨之被解開了。原來申雪慧一直以來都在強迫自己掩飾對幽的感情。真是可怕的詛咒！一個面對就在眼前的愛人，卻不能表露一絲的情感；一個甚至根本就忘了所有的感情……

　　「大多活著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對『夜使者』們提起過去的事情。可是，因為害怕這樣做會害了他們，所以又只好忍著吞下所有的心事。呵呵，其實就算講出來，夜使者也根本什麼都不會記得。他們那種被欲望和感情折磨的無奈心情真是太有趣了，死神總是因為看到人們倍受折磨的內心而狂笑不止。」

　　「該死的……」我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不知道是該把一肚子的怨氣撒在死神身上還是撒在夜修其身上。

　　我的腦海裡一幕幕地重放著申雪慧在幽面前的種種表現。那些過去在我看來不可思議的古怪反應，現在看來卻都成了可悲的代名詞。

　　難怪申雪慧第一眼見到幽的時候會淚流滿面欲言又止。心愛的人就在眼前，那個曾經為她不顧一切的付出生命而現在她也在用生命作為賭注想要拯救的那個人就在眼前，卻不能擁抱他，不能在他的懷裡哭泣……近在咫尺，心的距離卻又在千里之外……

　　難怪申雪慧會想要拍下幽和阿嬌的種種親密畫面，原來那都是她可憐情感的小小寄託。每一次按下快門，那一定都是欣慰和心痛兩種力量的交融。我甚至無法想像，看到心愛的人悉心呵護著一個和自己曾經的樣貌如此相近的一個女孩子，而把自己完全忘在腦後，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又有多少人能夠承受得住這樣的折磨？

　　難怪申雪慧會不自覺地在幽的面前提到愛琴海，提到櫻桃耳墜，提到千草公園，甚至要把阿嬌的模樣變成曾經的自己……只不過，每一次都是在一種痛苦的掙扎和折磨之中微微的快樂，真不知道她弱小的身體是如何承受這一切的……

　　我終於發現，在很多時候，女孩子都表現得比我們堅強和執著。申雪慧是這樣，阿嬌也是。在她們面前，我們顯得渺小極了。

　　對於申雪慧的怨恨在一點點地減淡，我甚至越來越理解她，就好像理解阿嬌一樣……

　　8.

　　「這個女孩子的確超乎了我的想像。」夜修其輕輕地用指尖玩弄著他漂亮的銀髮，露出孩子一般的調皮神情，「一般的殺戮遊戲進行到這裡，基本上就會告終。不過申雪慧要比我見過的一般人堅強得多。即使幽再也不會記得她了，她都沒有放棄讓幽重生的目的。」

　　「是啊……」我沒有抬頭看他，悲傷的目光甚至有些呆滯，「她的確愛得很深。」

　　「一直以來，『死神之冕』都只是死神解悶的玩具，它一次次地被死神拋到人間，又一次次完好地回到他的手上。從來就沒有人因為『死神之冕』重生過，死神也絕對不會甘心讓任何一個死去的靈魂獲得重生。所以，安陽一，你不會死。」

　　「也就是這個原因，你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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