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漫過星星夜(4)_夏小綠

四

　　「少爺，這是經理的指示，以此考驗每個應聘者的忍耐力。這兩位小姐顯然比較急躁，不符合要求。」機器人恭敬地沖少年鞠躬。

　　這家酒店的管理層人員的思維果然很特別，連考驗應聘者的忍耐力的方法都這麼「獨特」。還沉浸在對美少年的幻想中的我，瞬間被那個機器人惹惱了。

　　可是，這裡是季夏夢想的地方，我不能因為一時衝動斷送了她應聘的機會，所以只有忍耐。

　　「比較急躁的人是我，跟她沒有關係，機器人先生你也看到了，從頭到尾在踹門的人都是我。」我握緊拳頭，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點，「所以不符合要求的也只有我一個人而已，跟我的朋友沒有關係。」

　　「亦綠？」季夏奇怪地看著我。我想，她應該也是第一次看到我這麼卑躬屈膝的樣子。

　　「你很講義氣。」那個少年扯動唇角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後抬起腳走進門。

　　那抹笑容好遙遠。

　　看了他的笑，我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來這組奇怪的詞語，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那卻是最真實的感受。雖然他在笑，雖然他真真切切地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微笑，但我卻感覺他仿佛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天邊，笑容中無意間流露出的疏離感告訴我，他排斥跟任何人接近。

　　這時，一隻尾巴上閃著亮光的小蟲子從我的面前飛過，它個少年的腳下，而少年似乎沒有看見，依然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眼看就要踩到那只可憐的小蟲子了。

　　「啊！不要踩到它！」腦袋中還來不及思考，我就已經撲了上去，用手死死地護住那只蟲子，少年的腳就那麼不輕不重地踩在了我的手上。

　　「亦綠……」季夏當時就傻在那裡。

　　不光是季夏，估計那位星夜美少年也沒有反應過來，因為他踩在我手上的腳遲遲沒有挪開。

　　「嗚……能把腳挪開嗎？」我趴在地上，抬起頭，想要保持微笑，可是這個像哈巴狗一樣的姿勢實在讓我笑不起來。而且我現在正趴在美少年的腳下，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拜倒在美少年的休閒褲下的真實寫照。

　　「你……」星夜美少年慌忙地挪開腳，蹲下身子，輕輕地說了聲，「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他的聲音跟眼眸一樣帶著淡淡的冷漠和淡淡的哀傷，聽起來讓人心裡隱隱作痛。

　　「沒關係。」我坐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將小蟲子捧到手心上，一邊用手指撥動著它的身體，看剛才搶救行動中有沒有傷到它，一邊自嘲地笑，「你沒有想到也很正常，像我這麼脫線又有點神經質的人，很難有人能預料到我下一步的動作的。」

　　「是螢火蟲嗎？」星夜美少年看著我手上那只黑色的小蟲子尾巴上一閃一閃的亮光，輕聲地詢問。

　　「好像是吧。」我奇怪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去，原以為他會覺得無趣而走掉，沒有想到他竟然對我手上的螢火蟲感興趣。

　　「只是為了救這只螢火蟲，就做出那樣危險的舉動嗎？」他又問了一句。

　　「什麼叫做『只是為了救這只螢火蟲』？螢火蟲也有生命啊！而且它們從來不會傷害人類，人類有什麼理由去傷害它們？」我有些失控，大聲地沖星夜美少年說。

　　「呵，是嗎？」星夜美少年唇角又露出那抹疏離的笑，接著他指著我身後的季夏轉身對一旁的前臺機器人說，「One，那個女孩被錄取了。」

　　「是的，少爺。」前臺機器人恭敬且機械地點了點頭，接著它按了按手中的一個遙控器，一側的金屬牆便往兩邊打開，露出一個電梯門，「小姐你可以去二樓的經理室報到了。」

　　「我嗎？」季夏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機器人。

　　「當然是你，還不快去呀，傻瓜。」儘管意外，但是我依然興奮得很，慌忙地從地上爬起來推了季夏一把。呆愣中的季夏這才反應過來，沖少年和機器人鞠了一躬，興奮地朝電梯門跑了過去。

　　「謝謝你。」我看著季夏露出欣慰的微笑，然後轉頭朝少年道謝，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確實幫了季夏，不是嗎？

　　「能夠擁有像你這樣講義氣重感情的朋友，我想她應該也是個善良的人，而且……」他的唇角再一次漾起疏離的微笑，「如果是你來應聘的話，就絕對不會被錄取。」

　　「為什麼？」難道是看到我粗暴和脫線的行為後他被嚇到了嗎？雖然我並不想到這裡來打工，但是心裡還是很沮喪。

　　「因為你太漂亮，漂亮的女生不適合在這裡工作。」說完，他轉身走進電梯，只留給我一個修長的背影。

　　在電梯門關上之前，他背後的畫架上纏繞的布散開了一角，我看到畫紙上畫著一個擁有透明翅膀的精靈與一片牽牛花田。那個精靈並不漂亮，但是她臉上的笑容卻十分溫暖，那笑容仿佛擁有可以融化冰川的溫度。

　　他喜歡有著溫暖笑容的精靈嗎？那麼，他會喜歡女巫嗎？

　　應該不會喜歡吧。

　　那麼美麗的牽牛花田，如果站在那裡的是穿著黑色斗篷的女巫，應該只會破壞美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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