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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淒慘的尖叫在一聲巨響之後,輕晚從夢中驚醒過來,她的手抓著另一個人的手,心跳加劇,額頭滿是冷汗。

  「乖……不要怕,只是一場夢。」熟悉的男聲在耳邊輕喃。

  天空一陣巨響,她嚇的往後一縮,縮進了他的懷裡。

  「如笙……不要離開我……我只有你了,不要離開我。」她哽咽的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雙手緊緊的拽著他的衣服,揉成難看的褶皺,卻是她唯一的救贖。

  「我不離開。」如笙的聲音略帶沙啞,輕聲誘哄著,「聽話,好好的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有我在。」

  她乖乖的任由他將自己放倒在床上,雙手纏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膛,眼淚卻止不住的在流。

  如笙擁抱著她,像是在哄嬰兒一般,手掌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輕晚是真的累了,鼻息間是他的氣息,濃濃的安全感環繞在周圍。此刻,什麼都不要想,有他呢……他說過,會好好愛她,所以她不再是一個人,所以,她是幸福的。

  睡覺真好,她知道小藝並不是殘忍的想要離開,她純淨的笑容一如花季時期,如果看到她現在哭泣的樣子,大概會說,「輕晚,別再哭了,本來多好看的一姑娘,哭多了就變醜了。」

  她蹭了蹭眼淚,不想哭泣,腦海裡始終有一個聲音在說話,她說——

  小藝,我答應你,不再哭了,可是你要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忘天忘地,忘包子,也不會忘記你。」

  如果有下輩子,我們還要做很好的朋友,即便是現在,你在另一個世界也不可以忘記我。

  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依然在做夢,夢到了過去,年少時青澀的愛情,和那已經稍縱即逝的友情。只不過夢中的她沒有再哭泣,因為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再為她加油打氣,「宋輕晚,你要是真是我蘇藝的好姐妹,就不要再哭哭啼啼!」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外流泄進來的時候,輕晚從夢中醒了過來,眼睛在房內找了一圈,發現如笙站在窗前。

  或許是光線太過於明亮的緣故,輕晚忽然覺得他的背影如此寂寞,直直的刺入人的心臟,讓人心疼。他似乎擦覺到她的視線,回頭,逆著光,她看不見他眼眸裡蘊藏的東西。

  他摁滅煙,走過來,坐在床邊俯下身,唇瓣輕輕的落在她的眉心,帶著殘留的煙草氣息。

  「如笙……」她想要開口說話,聲音卻是沙啞的,許是真的哭多了的緣故,她問,「你一整夜都沒睡嗎?」

  他輕應了一聲,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靜靜地抱住她。

  輕晚安靜了半晌,抓著他的手,把玩著,低低的念著,「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抬眸看他,眼波閃爍,「如笙,如果說生離死別是人生中不能避免的事情,那麼在有生之年我都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要一輩子抓住你的手,我們一生一世都不分離。就算是彼此之間任何一個先離去,另一個都要很快樂,我們會生很多孩子,最後彼此都離去的時候,讓他們把我們合葬在一起,好嗎?」

  如笙看著她,薄唇微翹,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溫柔而寵溺的說了一聲,「遵命,老婆大人。」

  ……

  蘇藝的葬禮基本上都是湯芃在一手操辦,按照蘇媽媽的意見,能有多簡單就多簡單。有時候想想,人都已經去了,還辦的那麼風光做什麼?不是自己給自己添傷心麼?蘇藝的骨灰灑在墳墓裡,成為宇宙間最細小的微塵,有一部分被灑在晨風裡,隨風飄揚,無處不在,可以到達任何地方。

  那天來了好多人,連陳嬌嬌和徐分都從江蘇趕了過來,還有很久沒見的青春痘,輕晚記得,蘇藝最喜歡聽他講的冷笑話。讓她意外的是,以前在餐廳打工時候的所有人包括「彌勒佛」經理都來了,其中也包括在法國快要結婚的小凡。她說,「蘇藝師姐那時候經常往店裡跑,基本上都是你不在的時候,有時她會請我們大家一起吃飯,和我們打的火熱,總是嚷嚷說在學校遇見什麼困難都可以找她這個當師姐的幫忙。其實那個時候我們都知道她對我們那麼好都是因為想讓我們多多照顧你。想起來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蘇藝師姐給人的感覺總是那麼爽朗大方。」

  輕晚知道,自己聽到這裡的時候大概是想哭。

  幸得陳嬌嬌和徐分走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嬌嬌說,「大學的時候真的很嫉妒你們的友誼,我知道蘇藝她不喜歡我,那時候我就總是跟她抬杠,她不喜歡我嗓門大,我就偏大給她看,她不喜歡我老提研究生男朋友,我就總提。現在想起來真覺得很幼稚,不懂事的時候才會炫耀自己。」

  陳嬌嬌的事輕晚是知道的,大學一畢業之後她就跟研究生男友結了婚,那時候也以為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爛的愛情,可結了婚之後才發現,他遠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完美,男人有錢了就會作祟,有一次竟被她當場抓到他在辦公室和別人親熱。有人說過,這世上誰都可以惹,但千萬別惹女人,尤其是像陳嬌嬌這樣的女人,別忘記練九陰真經的周芷若是怎麼對付張無忌的。陳嬌嬌當然沒練九陰真經,但她將丈夫所在的單位鬧了個天翻地覆,那被稱作為第三者的女人因為行為不檢革去了公務員的身份,她老公也好不到哪裡去,降職了不說每天都得面臨單位同事的指指點點,陳嬌嬌更是火上加油的要離婚,任由他如何悔過認錯都不變心意。最後她打贏了離婚官司,得到了可觀的財產。

  徐分畢業了就到遊戲公司工作,大學時她可以說是打了四年的網路遊戲,如今已經是大型遊戲公司的總監,孩子都已經上幼稚園了,她家男人是她的頂頭上司,公司剛起步的時候徐分就在他身邊打工,算是苦盡甘來。

  掌心的溫暖

  幾個姐妹聚在一起,在酒席上的時候喝的天花亂墜。

  最後陳嬌嬌喝的趴在輕晚的肩膀上流眼淚,「還記得最後一次聚餐的時候是你的生日,我們也是這樣喝,怎麼現在就成了她的忌日了呢?」

  輕晚聽著,眼眶更紅了,淚水像脫了節一樣,狂流不止。

  朦朧中,她看見人群中一個孤寂的背影,自從蘇藝離開之後,他變得很沉默。

  許多年後,當我們都白髮蒼蒼了,G市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那個年輕英俊的翻譯官一直到老都沒有結婚,有很多版本的流傳,最接近的一個版本是,他所愛的人在很早的時候就已離去,再也沒有人能夠走進他的心裡,即便是年輕的時候身邊有女伴,也不過是逢場作戲。

  ……

  轉眼間,五一節到了,輕晚打電話回家說自己不回去了,電話那頭宋媽媽沒少提交男朋友的事情,輕晚就乾脆說男友已經找到了,等再過段時間就帶回家給二老看,宋媽這才放過了她。

  掛了電話,瞥見陽臺上如笙直立的背影,淡淡的煙味從外面傳進來。

  最近如笙的抽煙抽的很頻繁,女人的第一直覺告訴她,如笙心裡有事。

  她將膝蓋上的小貓放在沙發上,逕自走向陽臺,從身後抱住他的腰。

  如笙微僵,滅了煙頭,轉身將她摟在懷裡。

  夏日的風輕輕的吹在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愜意。

  更早的時候,當她一個人常常站在這個位置時,就想,若是有一天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站在公寓的陽臺上,緊緊的相擁,什麼事也不做,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抱著,看著日出日落,那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如笙抱著她,聲音從頭頂傳來,「輕晚,明天我們回家吧。」

  回家?這裡不是家麼?輕晚反應遲鈍,後知後覺才知道如笙說的家是哪裡。

  「好啊。」她雙手疊在他摟著自己腰間的大手上,「那你也找個時間跟我回家吧,我爸媽想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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