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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姐姐一回來,你就開始看我不順眼了?橫著豎著挑毛病,我就這麼惹你厭煩?"

  "墨墨,你!"顧家楨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仿佛所有的詞都堵在喉嚨,一個字也擠不出來。他張了老半天的口,最終撇開目光,低聲道,"先吃飯吧。有話回去再說。"

  其實脫口而出後,書墨自己也愣住了。她呆怔許久,眼眶酸澀,終究落下淚來。

  周遭很是熱鬧。團團圍坐的大部分都是M大的學生,青澀面龐,笑容囂張,有的是熱情和夢想。高談闊論,激揚文字,仿佛世界不過是手心那麼大,握緊了就可以充當上帝。

  書墨的位置正對著馬路,抬眼就能看見三三兩兩的路人。好些年輕的情侶,或者手牽手地走過,嬉笑打鬧;或者騎著載了心上人的單車,馳騁飛揚。

  是不是每個人都忘記了,她喬書墨亦不過是一個23歲的小女子,比在座的這些青春笑臉大不了幾年?她同樣希望,任性的時候有人寬容寵溺,難過的時候有人支持安慰,快樂的時候有人分享歡笑。可為什麼她的人生蒼老得如此迅速?仿佛還未經歷花季雨季的燦爛,就已走入風雲變化的成人世界,接觸人情冷暖,感悟世態炎涼。

  那些被她跳躍而過的年少時光,究竟消逝在何方?連她的愛情都來不及風花雪月便已烙上成熟的印跡,只剩下柴米油鹽。

  愛是小性子,是鬧脾氣,是時不時來點兒小吵架作為調劑;愛是看見對方的時候既歡喜又悲傷;愛是將那個人當成出氣筒、免費勞動力、保姆,還有撒嬌的對象。

  家楨,姐姐歸國後,其實我一直不安、心情煩躁,忍耐終於到了極限。你能不能別用"無理取鬧"的表情看著我?你能不能緊張一下、寵我一點兒?

  家楨,我知道愛情的最後總會演變成親情。這些年,你習慣了我的存在,於是逐漸不再寵溺與浪漫,爭執時選擇沉默,事後冷靜地溝通協商,理智地解決問題;節日時仍記得互送禮物,不過僅剩一種儀式。

  家楨,你的愛情已是親情,可是我的愛情仍然是愛情。你能不能再等等,等我的愛情變質,我們再用波瀾不驚的心態,一同攜手婚姻?

  書墨扯過一大把紙巾,將臉埋進掌心,拭去悲傷的痕跡。

  回喬宅的路上,顧家楨沉默地開車,喬書墨安靜地看向車窗外,兩人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二手跑車停在棲熹路81號。書墨抿著唇,等了片刻,見家楨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思,便努力地睜大眼睛,克制著聲線,"我走了。晚安。"

  話音未落,顧家楨喚了一聲"墨墨",同時抓住她的手腕,強迫她對上自己的視線,表情認真,"我想過了,墨墨。等這學期正式結束,我將學校的事情都辦完,我們就準備結婚,好不好?"

  腦袋裡仿佛電閃雷鳴,書墨聽見自己的聲音略帶顫抖,"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爭取暑假內結婚。"顧家楨淺笑起來,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雖說咱們訂了婚,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早點兒將你拐進門,以免夜長夢多嘛。"

  書墨覺得自己的思維突然停頓,一時竟不能明白"結、婚"兩個字組合在一起的概念。而顧家楨仍在絮絮叨叨,"貌似結婚也不是那麼容易。雖然房子是現成的,但到底要重新裝修一下。是不是需要添置很多東西?拍婚紗、訂酒席、度蜜月,樣樣都麻煩……"

  耳旁嗡嗡直響。婚紗?蜜月?書墨眨巴著眼,直直地看向顧家楨。

  "傻啦?樂瘋了?喜呆了?"家楨湊近她,"還是……難道不願意嫁給我?"被一張突然放大的臉驚嚇到,書墨"啊"了一聲,伸手不客氣地拍向他的腦袋。

  "老婆--"顧家楨表情委屈至極。

  書墨佯裝嚴肅,"誰是你老婆?我還沒嫁呢。"

  顧家楨仍舊笑嘻嘻的,繼續湊近,眼對眼,鼻對鼻。氣息纏綿,帶著彼此的溫熱,瞳深處唯有對方的身影。書墨在心底一聲淺長歎息,主動迎上去,吻住他的唇。

  寫意回到家時,所見的便是一堆人圍坐沙發,熱烈地討論婚禮事宜的場景。

  一踏進門,她就被客廳的人員密度及熱鬧程度震懾到。瞄一眼手錶,愈發納悶。理論上,這個時間點,母親應該在房內做面部保養,父親可能在書房,書墨或許在她房內或許與父親一道辦公,畫情則八成泡在網路。怎麼這會兒全部聚集,開家庭會議?

  "大小姐回來了。"茹姨最先發現呆立門口的喬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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