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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聽你母親說,你出國讀書,最近才回來。真是好幾年沒見,明明記得還是小不點兒,一下子竟長成大姑娘了。怪不得前幾天阿生回來說他都認不出你了。"

  認不出?明明連意外的一面都把她認出來了吧?寫意不禁偷瞄了顧平生一眼,見後者面不改色鎮定如常神情更是坦蕩蕩,一時蹙眉不解。

  杜鳳儀仿佛不曾注意她的小動作,依舊笑著說了些客套話,最後才總結,"好了,我也不絮絮叨叨,免得你嫌煩。以後要常來玩,知不知道?"說到最後,摻了半真半假的嚴肅。

  寫意自然是乖乖地應承下來,至於做不做,那是另一回事了。

  與顧老夫人禮貌地道別後,寫意再次坐上顧平生的車。重新踏進家門時,她才算松了口氣。

  東奔西走了一天,說不累是騙人,不過尚未到讓她癱軟的程度,只是回到家後似乎連心都倦怠了,懶洋洋地提不起勁來,稍一奔波就感到吃力。若是被慕楓瞧見,肯定又是笑話:喬寫意,你就裝吧你,我還不知道你瘋起來的模樣?

  她是在什麼時候遇見慕楓的?

  到法國的第五個月,在街頭與第三任男友鬧分手,原因僅僅是她覺得自己厭煩了每天見到這個男人的臉。其實他長得很不錯,華僑,混血,五官似雕塑,有著完美的側面。然而,她卻毫不客氣地同他說,她提不起興致再面對他那張硬邦邦的臉,所以,堅決分手,沒得商量。

  男人先是詫異--女友相處半月,向來溫柔體貼,話都不曾大聲說--於是以為她在鬧小脾氣,就溫柔地撫慰,又是說笑話又是買玫瑰,卻恍然發現她是鐵了心地要分手,竟當街惱怒。

  寫意原本是無所謂的,雙手抱胸冷眼旁觀當看戲。罵人之人,丟的是自己的臉。

  但路人甲慕楓插手。

  他豪邁道:"你們要吵要鬧,回家去,別在街頭丟國人的臉。"

  寫意頓時拜倒在這句話下,沖過去,整個人掛在慕楓的胳膊上,"帥哥,帶我走吧。那個人有暴力傾向。"

  就這樣,慕楓一不留神就撿了個大麻煩回去。

  後來他憤憤指責,"喬寫意,你居然把我騙得團團轉!"

  "哪有?"她聳肩。

  "你明明練過兩年防身術,那男人根本不是你對手。"他表情猙獰。

  "……我有說過我怕他嗎?"

  慕楓於是啞口無言。

  混亂的生活止於第六個月,但她又花了近半年的時間才平復焦躁迷茫的心態。之後,剪去長髮青絲,收斂脾性,素面朝天地行走在校園內,完成該完成的課業任務,假期時就跟著慕楓到處跑,增長見識,領略風情。

  直至歸國。

  初夏的深夜,風微涼,夜幕下只剩自然的氣息。寫意靠著窗,窗外蒼穹寂寥,繁星滿天,一閃一閃亮晶晶的。現在應該是法國的傍晚,慕楓會在做什麼?有沒有想起她?腦海裡冒過這麼些無頭無尾無根無據的念頭,最後只是淡淡一笑。

  夜寂靜,是該休息了。

  另一邊的書房,書墨對著電腦螢幕,隨意地流覽新聞網頁。長時間的凝視令眼眶酸脹,她站起身,推開窗,一時夏風拂面,腦袋亦清醒了幾分。

  其實目前的生活,一切都還安好。工作暫時都算順利,未出什麼難題紕漏。爸爸依然是重用她。姐姐的種種態度表明,她早已放棄家楨。而家楨……家楨他只是對舊事感慨,到底還是將她放在首位的。那麼她應該沒有什麼值得擔憂。

  可總有不安。

  後來,當書墨用回望的姿勢面對這段倉皇茫然的時光時,常常想,如果很久以前,她少一點兒任性囂張,或者很久之後,她多一點兒飛揚跋扈,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誰知道呢?歲月是一去不回頭的。

  最初的青春年華,我們以為自己經歷了很多,其實,倘若真的比較起來,也許不值一提。可是,對於我們的人生而言,卻已是全部的滄桑。

  蓉城的夜依然保留著江南的嫺靜素雅,淡去浮華的歌舞昇平,白日裡的喧囂已然沉澱。大街上行人稀少,間或有車一駛而過,車燈滑出一條平行線。

  顧平生將車速控制在每小時60公里上下,打開CD,響起的卻是"兩隻老虎"。"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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