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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我真的是沒有想到,這個看著像個小痞子異樣的袁祖域,當年竟然也是優等生。

  雖然從小到大讀的一直都是普通的學校,但也一直都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在他的講述中,我仿佛是看到了另一個顧辭遠:聰明,調皮,心高氣傲。

  但不同的是,顧辭遠家世優渥,而袁祖域家境較為普通。

  在他高一的那一年,原本普通的家境隨著父親的去世,變成了貧寒。

  多年後他說起這些,幾乎可以一笑而過:那時候真是覺得家徒四壁,覺得一貧如洗,覺得我要去死呢。

  看著他微笑的說著這些原本很沉痛也很殘酷的事情,沒來由的,我心裡泛起了淡淡的酸楚。

  袁祖域的父親是某家物業公司的管道維修工人,工資待遇並不豐厚,但好歹也是家中唯一的勞動力。他媽媽生他生得比較晚,加上身體不太好,早早的就辦了退休,生活重心也就是照顧一下家人的飲食起居。

  如果沒有他父親突如其來的那場災難的話,本來也算是幸福安樂的一家三口。

  其實很久之前,他父親自己隱約就感覺到身體有不適,但一來嫌麻煩,二來也是自欺欺人,總想著沒什麼大事,三來,最現實的,也是不想浪費錢……所以就一直忍著。

  說起這件事,袁祖域的眉頭一直緊緊皺著,明顯心裡很不好受的樣子。

  他說:"真的沒想到,七尺男兒,說病倒就病倒了……躺在醫院裡,瘦得皮包骨頭,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臉頰全部陷下去,皮膚鬆弛,每一根骨頭都看得清清楚楚……"

  袁祖域抬起頭來看著一臉不忍的我,苦笑:"能夠想像嗎?人生真的可以潰敗到那種地步……我每天恨不得用頭撞牆……"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我明白的。

  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那種無力的感覺,我真的很明白。

  起先還有會有些親戚朋友同事去看望,漸漸的,便門可羅雀了。

  誰賺錢都不容易,誰都怕他們開口借錢,這是個無底洞,誰也不知道借出去的錢要何年何月才收得回來。

  世態炎涼,冷暖自知,原來真的有這麼一回事的。

  自懂事以來從來沒掉過一滴眼淚的少年,在父親的病榻前,怎麼都忍不住洶湧而出的淚水,病房裡常年有一股消毒藥水的氣味,眼淚打在父親瘦骨嶙峋的手背上,是溫熱的。

  醫生都據實相告:"即使化療可以延長壽命,也是一個痛苦的過程,而且……最多也不過兩個月而已。"

  連父親自己都放棄了,他氣若遊絲的對他們母子說:"算了,時日無多了,別浪費錢了……"

  某天中午,袁祖域送粥去醫院,驚喜的發現父親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在那一刻,他還相信生命有奇跡這回事。

  十五歲的少年,閱歷尚淺,哪裡想得到"迴光返照"這樣殘忍的字眼。

  那天下午上課,莫名其妙的一陣胸悶,氣喘,眼皮狂跳……他從來都不是迷信的人,可是,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一面都沒見到,身上連打的的錢都沒有……"他仰起頭灌下一整杯冰可樂。

  我連忙起身下樓去前臺又要了一杯,我真的覺得,再不找個藉口先回避一下,我真的會當著他哭起來。

  在我失神的排著隊買可樂的時候,筠涼和杜尋以及陳芷晴在一家甜品店碰面了。

  這是筠涼第一次正式見到陳芷晴,唱歌的那天晚上,杜尋怕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在我回頭去叫筠涼的時候拼命把陳芷晴帶走了。

  在筠涼認真打量陳芷晴的時候,陳芷晴也在細細端詳這個在自己作為交換生期間,"橫刀奪愛"的情敵。

  陳芷晴有一張毫無殺傷力的面孔,並不是不漂亮,而是這種美是需要認真的,耐心的審視的,不像筠涼,往那兒一坐,冰雪容貌,氣質凜冽,立刻反襯得周圍所有女生都成了庸脂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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