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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多年後這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她再次想起當日的場景,在黑暗的房間裡,她蜷縮成一團,緊緊的抱住枕頭,把臉埋在被子裡無聲的痛哭。

  腳步聲在她房門口停了下來,過了良久,那把疲倦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進來:"我們在事發前,已經辦妥了離婚手續,明天帶你去律師那裡,再諮詢一下相關的事宜。"

  房間裡一片死寂,得不到的回應的女人在遲疑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轉身走了。

  暗夜裡唯一的光亮來自筠涼的手機,杜尋的名字仿佛神諭。

  終於,她摁下了通話鍵。

  [3]沒有用的,我不會原諒你。

  天濛濛亮的時候,我背著背包站在男生公寓樓下心急如焚的等著顧辭遠,他從朦朧的晨曦裡跑過來摁住我的肩膀說:"再等等,杜尋馬上就到了。"

  也許是一夜沒睡的緣故,我的腦袋嗡嗡作響,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辭遠買來了熱豆漿給我做早餐,可是我真的難過的一口都喝不下,曾經看一個女生說,世界上從來都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我承認她說得有她的道理,可是筠涼與我情同手足,她遭遇這樣的變故,我的沉重也不是裝出來的。

  杜尋連的士都沒下,朝我們揮手:"走啊,還磨蹭什麼。"

  如果說之前他們對我隱瞞戀情還讓我心裡還有些許不高興,那在這個清晨,看著杜尋凝重的臉,我真的完全都不計較了。

  只要他是真的喜歡筠涼,愛護筠涼,別的什麼都不要緊。

  一直到我們坐上了回Z城的火車,我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是稍稍平定了一點,餘光瞥到依然深鎖著眉頭的杜尋,我拍拍他的肩膀,輕聲說:"我很瞭解她,她不會做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的。"

  他對我擠出一個勉強的,甚至算得上是敷衍的笑,雖然這笑容裡沒什麼誠意,不過也能夠體諒他對筠涼的擔憂。

  其實,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杜尋之所以憂心忡忡不光是因為筠涼家中的變故,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要怎樣在這亂成一團的情況下解決跟陳芷晴之間的關係,如果選在這個時候向筠涼坦白,那無疑是火上澆油。

  坐在我身旁的顧辭遠緊緊握住我的手,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緊閉上了眼睛,過去的一切猶如黑白的默片一幀一幀閃過,然後定格,放大……

  筠涼曾經笑言,如果將來我們兩個人之中有一個人出名了,比如她得了普利策獎,我得了矛盾文學獎的話,上臺致詞的時候一定要提起對方的名字,並且還要說"如果沒有她這個美貌與智慧並重的閨蜜,那就不會有我的今天"……

  小時候隔壁鄰居家買了一個叫做VCD的東西,連接好電視機之後就可以放光碟聽歌。

  我記得好清楚,那是1995年,因為嘔吐物堵塞了呼吸管,鄧麗君與世長辭。

  當時她的男朋友保羅就在她身邊,如果他伸手拍拍她的背,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後來有個記者說,採訪保羅時,他的臉上全無哀傷,真叫人唏噓。

  斯人遠走,卻依然可以從光碟裡看見她穿著大擺的白色紗裙,溫柔的吟唱,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日子過得怎麼樣,人生是否有珍惜……

  長大之後,有時候我看著筠涼,腦袋裡總會反芻這首歌。

  她說過,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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