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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顧辭遠付帳回來看到我滿臉通紅的樣子覺得很奇怪:"你熱啊?"

  我搖搖頭,牽起他的手就往外沖,臨走前我狠狠的瞪了袁祖域一眼,心裡罵了一句"你個鄉霸燒餅"。

  就在顧辭遠陪我買手機的同一時間,正在A大上課的杜尋接到一條只有兩個字的陌生短信:出來。

  正好是在上大課,幾百個人坐在階梯教室裡,一眼望過去全是人頭,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好奇心戰勝了求知欲,於是貓著腰從後門溜了出來。

  安靜的走廊裡沒有一個人,杜尋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他左右看看確定是惡作劇之後便打算返身進教室,忽然耳邊有風,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一雙手臂從身後緊緊抱住了。

  曾經無比熟悉的香水味讓他在頃刻之間頓悟了身後這個人的身份。

  那一把甜糯的嗓音裡充滿了淡淡的傷感:"先別回頭,我怕我會哭。"

  走廊裡有穿堂而過的風。

  杜尋感覺得到她的身體有輕微的顫抖,過了很久,她輕聲說:"這也許只是你漫長人生中平淡的一天,但我會一直記得它,無論再過好多年。"

  "杜尋,我回來了。"

  沒有分毫的感動那是假的,往昔許多片段在眼前如浮光掠影般閃過,左右為難的煩惱也被久別重逢的感動所掩蓋了,在他轉身之前迅速的調整好了面部表情,原本就是寡淡的性格,所以笑容也不需要太過誇張:"傻瓜,這麼矯情幹什麼。"

  陳芷晴的眼睛裡有隱隱約約的淚光,跟兩年前在機場哭得無法自抑的樣子沒有什麼不一樣。

  可是別的事情,卻不動聲色的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杜尋看著這張臉,這張乾淨得沒有一絲皺紋的臉,右眼的眼角那顆淚痣還在那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張臉從自己的腦海裡漸漸的模糊了,當它再次呈現的時候,竟然會覺得有那麼一點,陌生。

  他忽然想起博爾赫斯那句話:一個人進入暮年時,會有很多回憶,但經常自動浮現於腦海的,大概也不會很多,這當中會有一張年輕的臉,和這張臉引發的燦爛的記憶,這張臉不一定屬於妻子,也不一定屬於初戀,它只屬於瞬間。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裡迅速閃過了筠涼咧開嘴笑的樣子。

  然而,最終他還是點點頭:"回來就好了。"

  要很久以後,他才會明白:愛可以燃燒,也可以永恆,但這兩者不可能共存。

  週末的時候我還是陪著筠涼一起去見了沈言,反正顧辭遠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搞什麼,據說是一個認識了蠻久的老友從國外回來了,要聚會,還裝模作樣的問我"一起去嗎?"

  我才沒那麼不懂事,他們一群老友,我夾在那兒又插補上話,多無聊啊,還不如跟著筠涼去蹭吃蹭喝。

  遠遠的看著沈言朝我們走來,一襲白衣,氣質清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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