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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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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幾人都舉了杯,除了還在讀書的妹妹外,其餘的人都將酒幹盡了。韻錦和程錚喝完杯中酒,兩人暗裡相視一笑。還沒坐下,叔叔忙拿過酒壺,給他身邊的程彥生添了一杯酒。程彥生欠身致謝,叔叔又給章晉茵倒酒,倒是章晉茵忙招手喚來了服務員,連說:「您太客氣了。」叔叔舉杯倒:「哪裡是我客氣,程院長、章總,千言萬語說不完我對您兩位的謝意,我們也不會說話,只能用這杯酒感謝對我們家的關照。」 韻錦的筷子懸在半空,只疑惑地看著叔叔和章晉茵夫婦。章晉茵輕咳一聲,臉上笑意如常:「都是自己人,何苦那麼見外,程錚,招呼你伯父伯母吃菜。」程錚看了韻錦一眼,忙讓服務員給韻錦媽媽和叔叔添了碗湯,再用自己的筷子給韻錦夾了夾菜。 韻錦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程彥生已將話題扯開,雙方只聊些家常,氣氛還算融洽。席間章晉茵問到韻錦媽媽身體可好,韻錦媽媽說道:「還算好,多謝記掛,若不是我前段時間身體若一些,老張早就可以去廠裡報到了。」程錚忙搶了一句:「還是身體最重要。」叔叔卻對著章晉茵道:「不過您放心,章總,一過完年我就會跟李經理報到,服裝廠這一塊的業務我熟,您交給我就……」「叔叔,你吃吃看這個,味道不錯。」韻錦給叔叔夾菜,打斷了他的話。 她明白了,叔叔和媽媽的鄭重其事,謙卑小心從何而來,她真蠢,早該想到天底下那有那麼順利的事情,這邊叔叔剛失業,那邊這麼好的一份工作就找上門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說話間,章晉茵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不慎滑落在地,還沒等服務員反應過來,叔叔已經搶先一步將外套拾起,小心地撣去看不見的灰塵,端端正正地放回了原處。韻錦垂下了眼簾,多麼熟悉的感覺在她心中翻騰,她幾乎就要忘了五年前那一幕,孟雪手中沉甸甸的捐款信封,跟章晉茵的外套一樣,紅的讓她眩暈。那麼多年了,原來什麼都沒改變。 她抬起頭來,發現程錚擔憂的眼神,原來他們都知道,只有自己蒙在鼓裡。可她有什麼權利不高興,包括程錚父母在內,他們都是好心,是因為程錚愛她,所以他們才幫助她的家庭,而事實上叔叔和媽媽的確需要這份工作。她回應程錚一個笑容,低頭往嘴裡送了一口菜,從不知道,原來鮑汁猴頭菇的味道會是那麼苦澀,她忍耐著細細咀嚼,硬是咽了下去,然後微笑如常。 席畢,章晉茵夫婦挽留韻錦一家在省城玩上幾日,韻錦和媽媽都說家裡還有親戚要探望,他們也不勉強。程錚把韻錦拉到一旁,說道:「親戚就讓你媽媽他們走就行了,你留下來吧。」韻錦笑著說:「天天兩個人呆著你也不煩。」他便賊笑著附在她耳邊說了句話,韻錦臉一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邊幾個大人看著他們小倆口的模樣,皆是但笑不語。 畢竟還是程錚瞭解她,回到家後,韻錦睡前收到他發來的短信:「你還是介意,所以不開心是嗎?可能我又做錯了,我讓媽媽幫你叔叔,只是想讓你高興。」韻錦把手機放在胸口,很久才給他回復:「我還沒有那麼不識好歹,我明白,謝謝你。」 第二十七章 春節假期過去,韻錦和程錚一起回到G市。生活就是一天一天的重複,韻錦也儘量讓自己不去想叔叔工作的事情,她不願意讓這件事打亂她和程錚正常的生活,只希望叔叔那邊凡事順利,在新工廠裡盡心盡力,也就不辜負程錚和他父母的好意。 沈居安和章粵的婚禮就在春節後的第二個週末舉行。由於章粵在國外多年,受西方習俗薰陶頗深,而且她母親是虔誠的基督徒,所以婚禮基本採取西式。整個儀式的過程並沒有像韻錦先前想像的那樣極盡鋪張奢華,而是在一片莊重低調的氛圍中進行,受邀請而來的也只是親友和少部分往來密切的生意上的朋友,記者和慕名而來的好事者都被禮貌地拒之門外。婚禮的地點安排在章家名下一間酒店的草坪上,儀式過後便是輕鬆隨意的自助餐會。 韻錦自己從侍者手中拿了杯飲料,坐在一叢矮樹後的長凳上靜靜享受陽光。程錚先前還在陪在她身邊,替她一一引見他的親友,漸漸的,遇到到越來越多的熟人,其中多是些他和章粵自小的朋友玩伴,都是與他們家境相似的世家子弟,多年未見聚在一起,有說不盡的笑話,因此韻錦便隨他去,自己推說想到處走走,一個人也落得清淨。她抿了口飲料,深深呼吸了一口草地特有的芬芳,看著周圍華服儷影,如果沒有程錚,這時她完全不能想像的世界,習慣了他平時在身邊倒不覺他有什麼特別之處,如今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冷眼看他,站在一堆與他相仿年紀的少年俊彥中,也完全掩蓋不了他木秀于林的奪目,他和章粵在那幫人中談笑自如,眉飛色舞,那才是他們的世界。而章粵緊緊挽著的沈居安話卻不多,他始終保持著和煦優雅的微笑陪伴著新婚的妻子,做工精良的正裝穿在他身上,更襯得他整個人豐神似玉,高貴優雅得讓人不敢直視。韻錦覺得居安越來越像一尊玉做的雕像,看上去溫潤迷人,其實卻冰冷堅硬,如果你瞭解他,就會發現就連他的笑容都是那麼疏離――而且,他現在並不專心。這個發現讓韻錦覺得相當值得玩味,在場的人中,除了章粵不確定外,她是最瞭解居安的人,他很有自製力,把自己藏得很深,也能把情緒控制得很好,但現在儘管他極力掩飾,眼裡的焦慮和不安卻瞞不過韻錦。只是韻錦不是個多事的人,沈居安現在已走出了她的生活,她也無意探知別人的隱秘。 她在一旁看著沈居安陪伴章粵良久,最後不知對章粵說了個什麼理由,然後跟其餘的人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便走開了去,他看似漫不經心地在場地四處漫步,但留心之下竟是在地上細細搜索著什麼東西,只是好像始終找尋不到,眼裡的焦灼便越來越盛,不知不覺朝韻錦的方向走來。 「找到了嗎?」韻錦見他走近,也不便刻意隱在暗處,索性出聲詢問。 「韻錦?」他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面色如常,「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他笑得從容。 「丟了很重要的東西?」韻錦沒有跟他繞彎子,直接問道。 沈居安沒有回答,眼神慢慢冷卻,犀利如刀,韻錦不動聲色。半響,他笑了一聲,神色卻只剩頹然:「對,很重要的東西。我丟了我的戒指。」 韻錦愕然,「戒指?不是在你手上嗎?」她看著他無名指上璀璨的鑽戒。 沈居安揚起手指,微微嘲弄地看著手上那個戒指,切割完美的鑽石陽光下綻放異樣的光彩,「不,不是這個。是一個很普通的金戒指,我把它弄丟了。」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的悽惶和無助是韻錦完全陌生的,那種失去摯愛寶貝的傷痛是即使是一個心機再深的人也裝不出來。 「需要我幫你嗎?」韻錦問道。 沈居安正待說話,卻聽見腳步聲自身後傳來。「居安,你在這裡幹什麼?……哎,韻錦,你也在?程錚剛才還到處找你呢。」章粵笑吟吟地站在不遠處。 「嗨,章粵。」韻錦連忙笑著打招呼。 「說什麼有趣的呢?到處也找不到你?」章粵微嗔地看著丈夫,臉上說不出的俏皮嬌豔。 「噢,我弄丟了一樣東西,正好居安走過來,就尋思著幫我找。」韻錦急中生智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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