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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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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兩個人緊握著手笑容滿面的樣子,茵寧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生活中竟然有這麼可笑的事——隨心所欲地決定別人的歸宿!我是我自己的!就算那孩子年幼無知,怎麼奇朔也跟著胡鬧,做出這麼沒頭沒腦的事來呢?看來只要是男人,無論年齡大小,做的事和腦袋中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才民帶著無比幸福的表情禮貌地向他們道別,態度跟先前迥然不同,蹦蹦跳跳地撿起書包,在頭頂上揮舞著穿過校園,消失在正門方向,還沖他們揮了揮手,喊著「再見」。 茵甯似乎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迷迷糊糊撲通一聲坐回長椅上。 「怎麼了?」 「奇朔!你到底幹了些什麼?」 「他已經不是孩子啦,是個15歲的少年了。我看他很有勇氣,很聰明,而且跟你住得很近……」 「咳,別說這些,我是說你怎麼能跟那孩子決定我的歸宿呢?如果是開玩笑,是不是太過分了?」 茵寧的自尊心受了傷害,儘管強壓怒火,還是沉著臉。 「哈哈哈,這樣我才稍微放心些呀。」 「放心?放心什麼?」 「等我去當兵了,肯定會有一大群人一窩蜂地成天圍在你身邊,現在有了金才民,你沒法隨心所欲地跟別的男人約會了吧?才民每天會瞪圓了眼睛盯著你的,至少在學校和你家附近。」 「天哪,看來你真的很擔心啊?」 「那是!我總怕去了軍隊日夜擔心,連覺也睡不好,現在總算可以放心了。」 茵寧雙手抱在胸前,怒視著奇朔: 「這麼說,這孩子變成你派在學校和我家附近的暗探了!」 「哈哈,是啊是啊,下次見到才民,我要告訴他,一發現你跟別的男人約會,就立刻寫信或打電話給我。」 4. 「天哪,你怎麼能……」 茵寧雙目圓睜,盯著奇朔:難道這個男人……真的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不,不會的,絕對不可能。難道他還不明白我的心嗎?也不可能,他明明知道我多麼愛他。如果說是開玩笑,那也太過分了,居然跟那個男孩約定了我的歸宿!這種事怎麼能隨隨便便開玩笑呢?我認識的奇朔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是寬容大度思慮周全的,可剛才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呢?無論如何,哪怕那只是個臨時變通的白色謊言,也是不應該的。 奇朔看出了茵寧內心的掙扎,不慌不忙地點燃一支煙,問道: 「想什麼呢?那個叫才民的小子?」 「我可沒你那麼輕鬆,心裡堵得慌。」 「那個氣勢洶洶的小子不是快快活活地走了嗎,那不就得了?」 「什麼意思?那你跟他約定的事都不算數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兌現?那你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這個嘛……」 奇朔「呼」地噴出一口煙,淡淡的煙霧向著湖面上空飄去,在朦朧的路燈光中消失了。 他現在上大三第二學期,打算學期一結束就去服兵役。 他是法學院的學生。跟一般法學院學生一樣,他的夢想就是通過司法考試,如果能在大學裡通過考試,那是無比高興和光榮的事。去年和前年,他曾經參加過兩次考試,純屬練兵,兩次都連第一關也沒通過。第一關的合格率是十分之一,可見他的成績非常糟糕。他判斷,現在自己的精神狀態和心理狀態都太鬆懈了,不適合考試。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大學畢業後再去服兵役,他將會有很大的心理壓力。如果能通過考試,以法務官將校的身份去當然好,但現在看來,明年通過考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如此,留下一年時間,先去服兵役相對來說更好,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茵寧都好。從自己的角度看,如果大學畢業後去服兵役,退伍後馬上考試,在資訊方面顯然會落後於應屆生;如果回來後還能上一年大學,就可以用這一年時間作為緩衝,準備得更充分些。對茵寧來說,到那時,早就畢業工作了,可以名正言順地談婚論嫁了。 無論如何,他們兩個人近期無法結婚。奇朔服三年兵役,回來念一年大學,畢業後還打算拿出三年時間潛心準備考試。如果能在三年內通過考試,那是上天的恩賜;如果不能通過,他就打算放棄考試,到公司任職,馬上跟茵寧結婚。這樣算來,兩個人怎麼也得六七年後才能結婚。 奇朔已經跟茵寧商量過服兵役的事了,也談論過以後的計畫,茵寧回答得很爽快,說如果他有那樣的打算,只管放心去做好了,自己工作後,掙了錢,就可以買考生所需的各種補品給他了。雖然很多人認為男人服兵役的三年對戀人是很大的考驗,但茵寧不以為然,她確信自己能毫不動搖地等他回來。 可是,今天是怎麼回事?自己是堅定的,這個男人卻不明白;因為擔心自己紅杏出牆,居然利用純真的小男孩在校園裡監視自己,而且還拿自己的歸宿隨隨便便開玩笑!如果沒有互相信任,還談什麼愛情? 茵寧越想越難過,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茵寧,你現在為什麼失望,我也知道。我絕沒有小看才民那小子的意思,我相信他一定能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什麼意思?你讓我說什麼好呢?如果他考上了醫科大學,你真的把我讓給他嗎?因為他,我們即使想結婚也不得不推遲嗎?」 「哈哈,誰知道呢?或許那小子日後長得比我帥百倍,而且能給你真正的幸福呢。」 奇朔看著茵寧生氣的樣子,覺得很有趣,呵呵笑了。 「奇朔,你瘋了嗎?約定的事必須是自己能做到的,而你明明知道你跟他的約定是根本無法做到的!」 「哈哈,別擔心,我能做到。」 「呵!你真瘋了!你能做到,我可做不到。」 奇朔嚷著肚子餓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茵寧卻只顧眺望著被路燈光柱分割的湖面生悶氣。 奇朔回頭溫柔地看著她: 「不走嗎?」 「不知道!」 「你也真是的,杞人憂天。」 「杞人憂天?只要臉皮稍微薄一點兒,怎麼能不擔心呢?」 「要是你為那小子擔心,完全沒必要,因為他長大以後,想法會改變的。考慮問題周全了,懂得分辨事理了,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魯莽了。你似乎是他的初戀……初戀的熱情也會慢慢冷下來的。而且,以後你還會見到他,可以慢慢說服他啊,比如說姐姐就是姐姐,不能做你的女朋友什麼的。呵呵,不過,或許你還是不該跟那小子說這些話,如果他失去了希望,也許就考不上醫科大學了。我當然希望他考上,哪怕是為了你。」 「嗯……他考上醫科大學當然是件好事,可是,那之後怎麼辦呢?」 「沒什麼可擔心的,選擇權還在你手裡呀。而且……到了那時候,恐怕他瞥都不瞥你一眼了。」他似乎故意逗茵寧,上下打量著她,笑出聲來,「要是換了我,也不會瞥你的。難道瘋了嗎?比自己大那麼多,都快變成老太太的女人,誰會喜歡呢?到那時候,一定有一大群年輕漂亮的女孩追在他身後。」 「是嗎?」 「那當然。」 「聽你這麼說,我有點兒安心了。」 奇朔嘴角含著微笑。剛才突如其來的情況,他處理得的確很冷靜、很巧妙。初戀,纖弱、輕柔、敏感,不管對誰來說都是需要小心對待的。舉起拳頭來威脅他是最簡單的處理方式,奇朔沒有那樣做,而是把作出裁決的權力交給了最公正的歲月,最大限度地保證了才民的感情不受傷害。 他這樣做,絕不是輕浮,而是符合他真誠的態度和成熟的人格,對三個人都有好處。茵寧終於想通了這一點,轉怒為喜,開朗地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伸出雙臂抱著奇朔的胳膊,依偎著他穿過黑暗和路燈光參半的校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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