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孩子(28)_蘇夏

二十八

　　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是未必能言說。但是桑全的側面，真的很好看，像一顆黑色的水晶，在黃光下閃著螢光。

　　看著看著，心存困意，就一點點躺下了。這一睡，有點沉，全身的壓力被沉沉放下，整個人輕飄飄，她看見自己似乎飛上的雲層，有一雙翅膀從肩膀長出，它很用力地扇動。蘇一夢裡依然還是有蘇藝。她和自己一樣飛翔，她一點點靠近自己，雙手摸著臉。

　　蘇一想抓著蘇藝的手，卻滑開，抓不住。蘇一叫住了她，但是蘇藝搖了搖頭，然後一個人飛走了，很遠很遠。蘇一肩膀上的翅膀瞬間脫了羽毛，扇動得無力，人往下掉。底下是一顆黑洞，瞬間恐懼叢生。

　　可是有一雙手接住了自己，那雙手並不大，甚至還有點小，卻剛好托住自己。蘇一是能感覺那一雙的溫暖的，然後她還覺得身後不再是黑洞，而是一片軟軟的花草地。她被放在了草地上，陽光剛好落在全身，溫暖趟過全身。

　　她滿意地微笑。

　　每一個生命都不完美，追逐完美在一生中是功課，只有追逐，才不會覺得無趣。蘇一並不恐懼，因為有了溫暖，平淡的追逐也有了生命。

　　第二天起床，又是下午。蘇一下床，詫異的在想，那是夢？那一雙看著外面的眼睛，她清楚地記得雙手的溫暖，記得自己是睡在門邊上的地板上，而自己此刻卻窩在軟綿綿的床上。她稍微攏了攏頭髮，用一隻鯊魚夾夾住。

　　推了門，依然是看見桑全。桑全對著蘇一微笑，剛好露出八顆牙齒。他又一次超脫年齡的照顧，他告戒蘇一以後別在地板上睡著了。

　　蘇一微笑回應，兩個人有了默契一樣，不再說話，彼此沉默，卻內心湧動著親切。蘇一閉著眼刷牙洗臉，腦子裡盤旋著那一張憂鬱的臉。她突然希望溫暖的雙手的主人，也能很溫暖。

　　7．

　　蘇一想做一個天使，希望溫暖可以傳遞，從一個角落到另一片天地，沿途遺留著溫存，一點點都能感動挨著光的人。

　　她是那麼想接觸陽光，哪怕是用手摸一摸陽光，她總是把手伸出窗外，在空中變換姿勢，很美麗的手在空氣裡遊動得如同小魚。她把臉仰得高高，迎面的陽光滋潤著面部的每一塊肌膚。那些風，那些陽光，那些雨水，本來就該全部灑落，不找痕跡。

　　這都只是希望，只是有希望，才會有追逐。

　　桑全打算好好陪著蘇一，他並不知道為什麼蘇一白天都不出門，但是卻是很喜歡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只是單純地喜歡。

　　他偶爾也需要安靜，小讓並不能安靜地陪伴。她總是鬧，她總是想讓桑全快樂，寧願自己無端地鬧，只是要他開心，只是並不明白，桑全有時候只是要安靜地靠一靠，雙手搭著，閉著就好。

　　他的心底有一大塊空洞，那些空洞，其實小讓都知道，卻沒有方法。她以為這些給得就已經夠了。桑全也以為夠了，所以他忍讓，雖然心裡有許多的害怕。

　　他終究要成為一個男人，而不再是男孩。

　　兩個人的旅行，短暫卻是期待。

　　桑全準備帶著蘇一去他們附近的仰光山。那是蘇一從蘇藝的信裡看到的山名。她很好奇，問桑全，在哪？桑全反問她，想去嗎？蘇一點頭。兩人立刻收拾準備去幾日。

　　蘇一擔心店裡的生意。桑全告訴蘇一，那個店只是興趣，並無大礙。

　　仰光山就在西懷的西邊，隔著母親河。相隔五十公里。山路有些窄，蜿蜒旋轉的山路一直到山頂。

　　桑全告訴蘇一關於仰光山的傳說：那是一座有靈氣的山。許多年前，西懷因為四面都是山，而毫無陽光。一次崩山，西邊的山麓全部塌荒，四面八方滑落的泥土散落在這一塊平地上，所有的山都低了許多，中間靠西的這一邊就因為堆積的泥土而成了一座山。這座山就成了仰光山，那是一種救助的象徵，是西懷的神山，在早上隔著霧氣還能看見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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