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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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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身體開始發冷。 並不是空調或者電扇。 西懷和錦厘不一樣,錦厘是懷舊以及堅持,西懷更多的是善變。兩個城市遙遙相望,隔著路途。 錦厘的溫差很大。白天是熱烈的夏天,晚上卻有些冰冷,需要半夜把風扇都關除。當夢境一直持續,身體的休息停頓在黃昏的時候,熱氣早已經消了,冷的感受隨之而來。 蘇一離開夢境並不是因為冷,而是一旁的桑全。 桑全敲了許多次的門,都無人應聲,是睡得很熟的原因。他開門進來,看見蘇一縮著身子,弓著身體。兩隻手懷抱自己。他感覺到了涼,電扇依然撲哧撲哧地晃動,很明顯是冷著了。他把蘇一搖醒,他小聲喚著蘇一,蘇一。呼喚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一種熟悉感覺。 蘇一醒來,見到桑全。雙手依然環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桑全站起了身,把電扇關了,提醒蘇一以後要注意,這樣很容易生病。他的關切很認真,不是敷衍。他隨手把門關上,在廚房里弄來弄去。幾十分鐘過去,蘇一換了衣服出來,已經滿桌的菜了,手藝的確如預想的一樣。 桑全告訴蘇一,小讓要停留在學校裡複習,所以讓我好好照顧你。 桑全說出小讓這個名字的時候,總是一種難以言表的表情,並不痛苦,反而是一種興奮還有小欣喜,一種孩童一般的幸福。 他們的確很配,都是沒心肝的小朋友,防備心確失,給人無限的寬容以及感動,或許他們遇見真的壞心眼的陌生人,都能感化。 對於小讓對自己的不防備,蘇一併未想到。 第一次,這麼靠近一個男生,只留兩個人的空間,還是燈光昏暗讓人陶醉的黃昏。只需要一眼,就能看見那一抹霞光在窗子的邊上,雖然離很遠,但是似乎一開窗,就能摸到,摸到它暖暖的色澤,雖然它不及太陽明亮,但是卻依然在前面照亮著什麼,持久地照亮著。 天色黑得快,入夜漸漸。 劈裡啪啦的爆竹聲,隱約傳進來。靠著窗子,外面的景色看不清,只是看見小亮點在閃爍,是一度的炫耀。 雖然只是一度,但是蘇一覺得那很美。 桑全拿來牛奶,很白很白的牛奶,兩個人席地而坐。蘇一覺得面前這個清瘦黝黑的少年,並不孱弱,很耐心以及體貼,兩人面對面的時候,能感覺溫暖源源不斷地傳遞。那種傳遞已經沿襲了小讓給予的默契,接收得理所當然。 桑全似乎很愛安靜,很少開口說話,面對面的時候也並不看對方,而是側著臉看外面。蘇一很想問,外面是漆黑,可以看見什麼。這些卻都沒問出口,只是兩人安靜地喝著東西。安定神情很難,桑全卻能給予。 蘇一或許不把這些理解為溫暖,她認為那是一種安靜,沉穩地面對。 其實這個少年,原每有蘇一想得那麼安定。他只是仰望著外面的西懷,他經常那樣的坐在陽臺,有時候一個人,看下面的人群,班駁的人群。 3 夏初,暴雨。那時候的桑全,十五歲,還在西懷。 桑全,是又一次和父親吵嘴,一個人被反鎖在家。週末,一個人,整個空蕩的房間只有自己,而外面剛才還在爭執,還有破碎碗碟的聲音,有一片瓷器因為用力摔碎而被牆壁反彈,刮傷了右側的臉。 他咬了咬牙關,想要向前邁,但是天生恐高的自己一直暈得想吐,所以就一直蹲在地上,不得動彈,腦子裡全是空白的符號,完全顧及不了漂泊進來的大雨。臉蛋上有淺淺的猩紅水線。 桑全的耳朵開始聽見隱隱作響的聲音,微小忽強忽弱,從遠方不知名的地方微微傳來。他幾乎是被雨水吞噬在一片汪洋裡了,不一會兒,全身都已經濕潤,腳邊的水都長成了水窪。但是沒有人,他的心裡當時突然是一種空洞的怪異感受。 畢竟十幾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懂得怪異,只有的是那個年紀的敏感。 桑全終於在十五的時候失去了母親,然後跟著父親搬家。早就已經習慣了從一個城市搬家到另一個城市,然後是長長的火車,一步步向後退的樹木。 所有的悲慘似乎都是相同,而所有的快樂或許都在走著不同的路線到達不同的世界,所以快樂總是在邊緣線上拋跳,而不是尾隨著所有人的影子。 孤獨不應該是與生俱來的,不應該是繞在影子邊上不能動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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