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眼淚的上游 | 上頁 下頁 |
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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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啊,女生總是太感性;對男生而言,感情不是生活的主導吧,還有責任、事業、前途……」 「好了好了,夏阿姨!你現在說話的樣子,真像四五十歲,老氣橫秋。」陸湜禕瞟她,「好像自己知道很多似的,黃毛丫頭,道聼塗説。走,給你買棉花糖和爆米花去,堵上你的嘴。」 「啊?」 「你不是一個月沒吃零食了?」 「那我也不是幼稚園小班出來的啊!」 「對,對,你是大班的,今年六歲半。」 陸湜禕決定去新加坡作交換生,整個秋季學期為之忙碌起來,除了正常的課程,又開始大量閱讀英文資料,連發給朋友們的電子郵件也都換成了英文,被夏小橘笑為臨時抱佛腳,發給他的電子卡片上都寫「Goodluck,BuddhaFeet!」他回信,說「luckilynotchickenfeet.cannotwritelong,otherwiseyou』llfindsomanygrammarmistakesinmyletter。」又說,「busyasabeenow,wouldliketohaveagoodtalkwithyouinwintervacation,somethingreallyimportant。」 然而那年整整一個寒假,兩人都沒有再見面。很久之後,夏小橘才知道,陸湜禕在生日過後寫給朋友的信中提到了她。 那位朋友是沈多,她發了一份生日卡給陸湜禕,簡單的祝福,並詢問他是否已經和夏小橘在一起。他回信說:「No.Icanfeelthere』ssomeonebetweenus,butIdon』tknowwhoheis。」 夏小橘相信沈多不是八卦的人,否則陸湜禕在看到她和程朗擁抱的畫面時,也不會那樣驚訝。 (4)夏小橘加班到七點,程朗也沒有打電話過來,想是手邊事務繁忙,她也沒催問。回公寓後用壓力鍋煮了冰糖綠豆沙,冷水鎮過又放在冰箱裡。林柚買了兩天之後回故鄉的車票,正在收拾行李。「喂,不要忙了,」她喊小橘,「一會兒出去找食兒吧,周圍還有什麼好吃的?」 「還宵夜,不保持體型啦?」 「沒關係,抓緊時間吧!過兩天就沒人陪你腐敗了。」 「家裡有芒果,我怕吃多了上火,才煮綠豆沙的。」 「那就少吃一點咯。」 「趁新鮮,多吃兩個麼,從廣東帶來的。」夏小橘把口袋拎過來,和裝箱子的林柚一同蹲在地上,「程朗回來了,我今天見過他了。」 「哦,他還是老樣子麼?」 「嗯。」夏小橘點頭,猶豫是否要告訴林柚,程朗已經知道她回國。 「還真巧呢,沒想到都在北京。你告訴他我回來了?」剛問完,她便搖頭,自嘲地笑笑,「算了,就算他知道,也不會想見我的。說來還是怪我多些,當時年紀小,不大懂得考慮別人的感受。」 林柚申請赴歐作交換生的最後一輪面試是舞蹈,在前一天晚上的排演中,她拉傷了大腿後側,肌肉撕裂。一兩個禮拜之後夏小橘才得到消息,匆匆趕去探望。林柚在睡覺,被子遮在頭上。夏小橘怕她呼吸不暢,躡手躡腳走過去,輕輕掀起被角,掖在她頜下。林柚微微側身,蜷得更緊,睫毛濕潤,臉上猶有淚跡。 「似乎不是很嚴重,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不過最近一直心情不好,畢竟麼,錯過了這次去歐洲的機會。」同一寢室的女生說了個大概,便紛紛自習去了。 過了十多分鐘有電話打進來,夏小橘怕吵醒林柚,撲過去接起。對方似乎沒料到速度這樣快,聽筒那邊一時寂靜無聲。她連著「喂」了數聲,那邊語氣疑惑:「小橘麼?」 「程朗?」 「對。你來看林柚了?」 「是啊,不過她在睡覺呢,我等會兒吧。」 「哦,吃晚飯了麼?要麼過一個小時左右你們下來,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好,那你先四處轉轉吧。」 林柚醒來後,夏小橘轉述了程朗的話,她只說了兩個字,「不去」,很是決絕。 「你晚上也還沒吃呢吧?」 「我不餓,真的,每天這樣躺著,吃一口就飽了。」 「可是……他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了。」 「告訴他不要再等了。」林柚扭過頭看著牆壁,「我不會再見他的。」 夏小橘的腳步幾乎粘滯在幾十級臺階上,不知要如何走下樓,把林柚的話儘量委婉地轉述給程朗。他站在路燈的黃暈中,看見夏小橘走出樓門,立刻挺直身體,但見她只一個人,臉上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就我們倆去吃飯,是吧?」程朗了然的口氣中帶著無奈。 「她可能太傷心了,要一個人靜靜吧。」 「哦,那我們走吧。」他轉身,走得飛快。夏小橘幾乎要小跑才跟得上。 「喂,腿長的要照顧一下腿短的啊!」她試圖活躍氣氛。他充耳不聞,步履依然匆促,踩過飄零的落葉,一片簌簌聲。夏小橘望著他的背影,錐心的疼痛比任何時候都強烈。 「我也想過,去了歐洲之後,自然而然過渡,讓一切慢慢冷卻。」林柚闔上箱子,剝了一隻芒果,「誰想到事情忽然就變了,長痛不如短痛。」 小橘搖頭:「其實,就算你去了歐洲,可能冷卻麼?對於他而言,距離不是問題,半年或一年,他都會等你。」 「我明白,其實,受傷之後真的很無助,我每天夜裡都會偷偷地哭。你知道麼,我當時真覺得萬念俱灰。」 夏小橘愕然:「只是簡單的肌肉拉傷吧,你現在不也能跳舞?」 「其實……當時讓我最難過的,不僅僅是不能去歐洲了,而是我很強烈地預感到,和袁安城,再也不可能有將來了。」她仰天歎息,「或許,這是註定的呢。誰讓我太貪心,誰總去追得不到的幸福。」 「那年暑假,你去西安,見到大提琴了,是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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