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眼淚的上游 | 上頁 下頁


  若是此時,她可能還會笑著回應一句:「死鬼,太突然了。」然而彼時彼日,她比頂花帶刺的青黃瓜還稚嫩,立刻滿面通紅。

  「在操場上吹風,總比坐在教室裡舒服,至少沒那麼憋氣麼。」程朗瞅她一眼,「看你也和我差不多,坐不住板凳,拿訓練做藉口就不用上自習了。」

  夏小橘決定下次和程朗單獨出門的時候,預備速效救心丸。

  (作者按:如果此處程朗說,那麼你呢,你為什麼每天都這麼積極?我和你想的一樣。那就是章遠何洛的表白了,笑,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暫時不改,看看雷同的過程,大相徑庭的結果,也很有趣。)

  傍晚時分,到了醫院門口,邱樂陶又開始打退堂鼓:「我和他一句話都沒說過,進去做什麼?」

  「你要是甘心,就在門外站著。」

  「你今天是開心了,就拋下我。」

  「那你也進來麼。」

  「不……」邱樂陶的定力讓夏小橘佩服,她在門邊望了一眼,就縮到一旁去。

  眾人們吵鬧了半個小時,把帶來探病的水果都吃得差不多,然後作鳥獸散。夏小橘看見程朗有離開的意思,也向門邊蹭了幾步,邱樂陶伸出一隻手,將她拉到門外:「等一會兒再走吧,拜託。」霎著眼睛楚楚可憐。

  「那你進來啊。」

  「現在人少,更顯眼了。」

  「難道你在門外站了半個小時,就不顯眼麼!」

  「等我去門外跑兩圈,裝作是出去逛街,然後回來找你呀!」邱樂陶甩開她,飛也似地沖下樓梯。

  程朗從夏小橘身邊經過:「走不?大家基本都撤了。」

  To go,or not to go。她痛苦掙扎一番,決定留下來陪邱樂陶。站在樓梯口,從一樓二樓之間的窗戶望出去,他將書包單肩背著,不急不徐地穿過往來人群,推了自行車,消失在街道的轉角的人潮裡。

  過了十分鐘,邱樂陶才氣喘吁吁跑回來,不知道她為了營造等得不耐煩的真實氣氛,繞著醫院跑了幾圈。進門後,她說了一句自己立時就後悔的話:「小橘,快走吧,回家吃飯,餓死我了。」

  事後她解釋,說這句話最自然,最不惹人懷疑。夏小橘哭笑不得,本來還在和黃駿說八百米的賽程,鵲橋沒搭起來,就被當事人拿著彈弓打散了。

  陸湜禕也來了,帶著黃駿的作業本和當日的課堂筆記。夏小橘正要出門,忽然想起什麼,拉著樂陶轉回來。「那個,陸,陸十一,你替黃駿跑八百吧。」

  陸湜禕蹙眉。夏小橘大大咧咧靠在病床旁的桌沿,擺出一副他不答應我就不走人的架勢,又指揮樂陶,「你不是餓了,我們買了香蕉。對了,幫我拿一支,也幫黃駿拿一支。」

  兩天后的比賽,陸湜禕閃亮登場。用他自己的話解釋,是被夏小橘說暈了。黃駿後來也證明,那天她的確滔滔不絕,從全民健身講到為國爭光,和老郭完全一個調調,導致自己無法插嘴,只能和旁邊的邱樂陶談天。

  上大學時兩人聊天,夏小橘說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陸湜禕,黃駿大跌眼鏡,還是某個女朋友送的Polo太陽鏡。「怎麼可能!別搞笑了!」他揮手,「你那天都要走了,看見大土進病房,轉身就回來了,還說得兩眼放光,非拉他參加運動會。你走之後我就說,憑我身經百戰的經驗,可以很確定,這女生對你有意思。」

  這是一段長達五年的誤會。

  夏小橘不記得那天的對話內容,但是卻記得慘痛後果。程朗遞給她的草葉放在褲子口袋裡,因為坐在桌邊蹭來蹭去,磨得破爛,滲出綠色的汁水來。第一件他的紀念品,成了白色襯裡上一道綠色的弧線。

  (6)

  運動會當天,夏小橘把齊肩的發紮成兩條麻花辮,一直編到發稍,然後把左右的發稍分別從另一側的發根下塞過來,左纏右繞,用皮筋紮住,頭髮便服服帖帖牢固地固定在後腦勺上,跑一天都不會散開。

  這一日是週末,邱樂陶來給夏小橘加油,但看到右腳裹紗布的黃駿趿拉著拖鞋坐在看臺上,立時忘記要陪好友去檢錄,幫她拿衣服,佯裝給小橘照相,實則偷拍程朗等等一系列承諾。

  交友不慎。

  即使如此,夏小橘還是揮揮手:「那兩個沒有項目的啦啦隊員,坐到後排去,免得我們走來走去踩到你們。」

  邱樂陶推辭了兩句:「我要挨著你嘛……」一旦拎起書包,跳得比兔子還快。

  開幕式冗長,例行公式的小學生集體舞,中學生健美操。黃駿大叫無聊:「離得那麼遠,都看不清有沒有美女。臺上領舞的腿還挺長,可別和去年似的,弄了半天發現是體育學院的阿姨。」他掏出撲克來,招呼眾人打升級。

  邱樂陶說自己打得不好,拉夏小橘坐在自己腳下的看臺上:「你來吧,順便教教我。」

  她走過去,附在樂陶耳邊說:「你是怕別人過來打牌,你就要把這個座位讓出來吧,狡詐。」

  樂陶嘻嘻一笑,踢了踢她的腿,趴在她肩上:「剛才我聽黃駿說,程朗打得非常好,要和他做對家。」然後眨眨眼睛,面有得色,似乎在說「怎麼樣,我沒虧待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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