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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沒有一點兒讓我順心。我雖然沒說出來,可我早就知道,現在你搞成這個德行,都是因為那個丫頭。」

  瞬間,新宇的表情變得異常難看,恍惚就要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但是,他卻仍然緊閉著嘴唇坐著一動不動。

  李世煥社長有所憐憫地咂了咂舌頭說道:「醒醒吧,我的公子哥啊。你想讓玫珞等你等到什麼時候?你以為她能等你一輩子嗎?我看你比玫珞差遠了。你也已經老大不小了,也該知道黑白是非了,怎麼還這麼糊塗?」

  「……」

  「我也不想多說了。你給我馬上出國,法國巴黎還是美國紐約隨你選。對繪畫,我雖然一竅不通,對畫壇上的遊戲規則我還是懂一些,要不到國外鍍點金回來,你那個名片很難拿得出手。你也不要多想了,馬上給我做出國留學準備。」

  新宇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去留學,我跟媽媽也說得很清楚。」

  李世煥社長的眉間寫了個『川』字,瞟了一眼在身旁罪人似的瑟瑟發抖的孫女士,又提高了嗓門兒:「是嗎?那你說說看,到底有什麼打算?被那個在人流中邂逅的丫頭迷住,把這些寶貴的時間荒廢掉,值嗎?」

  「爸爸,惠琳她不是什麼邂逅的女孩子。」

  「不是邂逅的是什麼?難道你跟那個丫頭能白頭偕老不成?」

  李世煥社長勃然大怒,孫女士左右為難地說道:

  「小聲點兒,你好好跟他說。」

  李世煥社長嚴厲的目光投向了孫女士:「他現在都成這個樣子了,你讓我怎麼好好說?你也是,在家裡你都幹了些什麼?你是怎麼教育他的?家裡就這麼一個兒子,你把他慣成什麼樣子了?你看他,目中無人,忘恩負義,這還了得!」

  「你不要拿媽媽當出氣筒。這是我的事兒,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選擇的,將來也是我自己來承擔。」

  李世煥社長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新宇的身上。

  「臭小子,說得好聽。自己選擇,自己承擔?現在翅膀硬了,羽毛豐滿了,誰都看不上是不是?」

  「冷靜點兒。」

  孫女士不安的話語,被李世煥社長的叫喊聲所湮沒。

  「臭小子,成天醉醺醺的,還說什麼自己選擇!要是還這樣下去,你就別管我叫爸爸!以後就別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想見到你這副德行!」

  李世煥社長扯著嗓子大聲喊叫,新宇只是坐在那裡,低垂著眼皮緊閉著嘴巴。

  「你給我聽清楚,並不是你小子喜歡哪個丫頭,就能把哪個丫頭領到家裡來。你別做夢了,只要你老爸還有一口氣,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那麼胡作非為!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

  新宇緊閉著眼睛咬緊牙關,雕刻般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孫女士心疼地看著新宇,輕輕地歎著氣。

  壓迫全身的沉默持續了許久。也不知道是從誰的嘴裡發出的,只有那一口接一口的歎息聲回蕩在半空中。猶如有個大力士用力壓住肩膀,倆人都覺得異常地吃力。也許,彼此想要說的話太多太多,以至於誰都不肯先開這個口。

  在這樣持續的沉默中,傳來了允基的聲音:「老兄,你可說話呀,怎麼沒說的了?」

  新宇仍然是鐵將軍把門,閉口不言。他始終在想一句話,就是在上次跟允基揮拳頭逼問的那句話,除此之外,別的什麼話也想不起來。可是,那句話一直在他的嘴邊兒打轉,始終沒有說出口。這並非是擔心允基他仍然死不鬆口,也不是不想原諒棄自己離去的惠琳之行為。也許,他自己逐漸失去了自信心。新宇他在自責,惠琳她斷然棄他而去,自己又怎麼能讓她重新回到身邊。

  第七章:滿腔的怨恨

  滿腔的思念

  即使是走遍全國,也要把惠琳找出來。可是,新宇卻遲遲未能真正地策劃一次。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新宇自己也不知不覺地忍受著那些不輕易消退的憤怒、痛苦、鬱悶……

  允基吸了口煙,說:「自從認識你以來,我還從沒像現在這樣不自在。」

  「你現在不自在嗎?」

  「說實話,是有點兒。不,相當不自在。難道你不是嗎?」

  新宇並沒有問他為什麼不自在。他想,不會有比這個更愚蠢的質問。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自己是一手造成這個「不自在」的罪魁禍首。

  「覺得不自在,這意味著你我之間在什麼地方有了很大的差錯。不管彼此願不願意,這個差錯造成彼此間的隔膜。

  「老兄,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這種氣氛。該了結的事情,是死是活、何去何從,儘早痛痛快快地了斷它。當然包括跟惠琳的事兒。」

  新宇仍然是閉口不言。通過空氣的震動傳來的仍是允基的聲音:「既然是跟惠琳相關的事兒,遲早都得由你來了斷。那樣,才能使這裡的烏煙瘴氣得到淨化。」

  「我有點兒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那個『了斷』說得有點兒難聽了吧。」

  新宇說話了,他瞪著允基的眼睛,閃閃發光。

  「難聽也沒辦法。這不是在說別人,當事人就是你。就目前你老兄來說,也許這句話是再貼切不過了。惠琳她……搬到了塞雨。我知道你跟惠琳去過塞雨,只要你到了那裡,就能找到惠琳。」

  允基宛如宣讀什麼公文似的,是一副純公務性的表情。

  新宇瞪大著眼睛盯著允基。那也只是瞪著、盯著,未能輕易地開口說話。

  塞雨……那個村莊,自己都跟惠琳去過兩次。怎麼能想不起那個地方,那是南漢江與支流、車嶺山與支脈相交的地方,那是滿山盛開著野花,清澈的江水潺潺西流的好去處。

  現在惠琳她就在那個塞雨。並非是驚訝或喜悅之類的感覺刺激著新宇的心扉,而是空虛和自嘲敲打著新宇的心靈。終究還是那個地方,也就是那個地方,只要是自己略微回想一下就能浮出眼簾的那個地方……

  「即使是我不這麼告訴你,老兄你也遲早會想到塞雨。既然如此,還執意要我來告訴你,我這個人也夠心急的。往後的事情,就要看老兄你的了。你想了斷的話,就不要再拖泥帶水了。那樣,對誰都好。」

  新宇已經聽不進允基的聲音。滿腔的喜悅,滿腔的憤怒,滿腔的思念,滿腔的怨恨攙和在一起,被旋風夾帶著,隨著雜草盤旋上升,飛向了塞雨,飛向了惠琳。

  第八章:微弱的呻吟

  穿心的疼痛

  「好久沒聯繫了。看來,你忙得連接電話的空都沒有。此時此刻,你在哪裡,在做什麼呢?其實,最近我也有點兒忙。我總想抽空去一趟你家,可總也找不到適當的機會。這可怎麼辦?越忙反倒更想見你……現在我在這兒羅哩囉嗦一大通,你也許聽那麼一兩句就不了了之,我知道這些,我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像從前那樣,不管你聽不聽,該說的我照說;不管你理不理我,我只盼著你一個人活。你不要那麼恨我,要不,你就咬牙切齒地、痛痛快快地徹底恨我、埋怨我。照那樣下去,也許會把我的感情磨得沒有棱角。新宇,你不會知道,現在我多麼思念你。說真的,有時候真像是丟了魂兒似的。不過,這個魂兒可不能丟,守住這個魂兒,才能用清醒的大腦守住我心愛的人,要不被別的女人搶走怎麼辦?最近我一定會抽空去一趟你家,你不要走遠了。我隨時都會做好跑到你身邊的準備。我說得太多了吧?好了,就此打住。拜拜。」

  新宇長長地出一口氣,「啪」地一聲合上了手機。車窗外的陽光,使他倍加感受到春天的溫暖。可是,新宇的臉依然是個石膏像,根本就沒有表情變化。他輕輕踩著油門兒的腳上猛然加大了力氣。

  村裡的老鄉用手指了指惠琳所住的房子。那是一座溫馨的小磚房,坐落在一眼就能望到南漢江的山麓上。新宇向著那座房子輕輕地走過去。他漸漸地停住了腳步,心臟也仿佛停止了跳動。

  在那所房子的後院子裡,有個女孩子正在忙著晾衣服。她把袖子挽到胳膊肘以上,頭髮剪得短短的,似乎有些陌生,可一眼就能看得出她就是朝思暮想的那個遠方佳人——惠琳。

  「閔惠琳!」

  這個讓自己牽腸掛肚的名字。這個只在嘴邊兒直打轉兒,卻不能輕易喊出來的名字,讓他的腳跟牢牢地釘在了那裡,怎麼也動彈不得;讓他全身的力氣一下子泄了出去,兩腿發軟得似乎有點兒抖動。

  圍著惠琳搖尾巴的小狗先發現了新宇,「汪汪」地叫了起來。惠琳回頭看了看新宇這邊兒。即刻,倆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惠琳也全身麻痹了似的僵在了那裡,她手裡的衣裳悄然滑到了地面上。

  經歷了短暫的令人窒息的瞬間,新宇慢慢地走近了惠琳。

  「新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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