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香(20)_金敏基

二十

　　的確是不能埋怨誰。你還不知道你所愛的人的生日，還找什麼藉口，還埋怨誰？新宇覺得無地自容，慚愧的感覺直接表現在臉上。他是接到惠琳的電話，她說出來一起吃飯，當時也就沒想其他什麼事兒，就出來了。允基是到這裡以後，剛剛才見到，也沒空談些生日什麼的。新宇好像是犯錯的學生被老師逮了正著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惠琳使勁兒瞪著允基說道：「他不知道很正常，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本人沒說，他當然就不知道了。你咋呼什麼？」

　　「出來給你過生日，我這是腹背受敵。我得往嘴上掛上個千斤鎖，吃完飯馬上就得撤退。」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惠琳的聲音裡仍然有尖銳的刺。

　　允基皺著眉頭回答說：「這是怎麼了？閔惠琳的生日，什麼時候少得了我？有時候想裝著不知道，可你也沒放過我呀。今天這是怎麼了？」

　　允基說到這裡，似乎有點激動，又有點得理不讓人：「我說今年怎麼就這麼消停。每年到這個時候，你就開始嚷嚷，什麼『你還沒想起來呀』、『你沒想送我點什麼呀』，變著花樣脅迫我。今年沒有那些威脅，我正感到納悶兒。哪知道閔惠琳還有這麼一手。談戀愛的人就是不一樣，方法也新穎，看來，談戀愛真能學到不少東西。」

　　「你這個人，開口就像編織機似地只會擰勁兒。真不該讓你來。」

　　惠琳邊說邊注視著新宇的臉色。

　　「你怎麼不先告訴我一聲？」新宇這時仍然在慚愧的海洋裡漂泊。

　　「只是想一起吃頓晚飯。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允基仍直著脖子接著惠琳的話說：「有人成心來祝賀生日，倒變成了醜小鴨；可有的人就是來吃頓飯，卻是個大大的貴賓，我什麼時候落到這麼淒慘的境地？」

　　惠琳忍不住笑，接著允基的話題說道：「誰說你是醜小鴨？申允基，你不要過於自嘲。怎麼能把十年的友誼，那麼廉價地批發出去？」

　　「我擔心那個友誼，讓我倍加受累。」

　　「知道了。我都記著呢，哪年你都給我過了生日，我會銘刻在心，你就不要再說什麼累不累的了。」

　　「這才有點像那麼回事。」

　　允基像是松了一口氣似地說了這些話，甜甜地把一杯水喝了個精光。惠琳看了一會兒允基的動作，手掌朝上伸到允基面前：

　　「快給我。」

　　「又有什麼詞兒？」

　　「總不至於是空手來的吧？」

　　「我說呢，你怎麼還不說這些。」

　　允基無可奈何似的，把禮品盒放到了桌子上：「這很貴噢，投資了我一個月零花錢的一半兒。」

　　允基在那兒裝他的正經，惠琳笑得像小孩兒似的天真。

　　「有點不好意思，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惠琳看了看新宇的臉色，又急匆匆地打開了禮品盒。是「V」形花紋的絲綢圍巾。

　　「哇，申允基，你還真行。」

　　「這可以頂我一頓飯吧？」

　　「何止是一頓飯？你太破費了。你把零花錢都花光了，這個月你還怎麼過？」

　　「不是還有新宇兄嗎？是為了閔惠琳，用光了零花錢，他能不管嗎？」

　　「你別把我扯進去。我是空著手來的，我擔心，我怎麼咽下這頓飯。」

　　第二章：興奮的情緒

　　會心的笑

　　惠琳瞪著新宇說道：「新宇哥，我沒那麼小氣，你也別過於自責。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怎麼說來著？叫什麼『後補』什麼的……」

　　「這就對了。閔惠琳是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的。」

　　新宇這時才露出了一絲安慰的表情。

　　「你小子，那也總比連口飯都沒吃著，就得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強得多吧？」

　　「哥，你再嘲笑我，那我真讓你『灰溜溜』了。」

　　惠琳善意地瞪了一眼新宇，新宇只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快到惠琳所住的公寓，倆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到了公寓大門，新宇先停住了腳步。

　　「惠琳，你進去吧。今天太晚了吧？」

　　惠琳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今天真的謝謝你。」

　　惠琳非常惋惜就這麼分手。現在，笑容回到了新宇的臉上，快樂回到了新宇的心裡，新宇回到了又說又笑的從前的新宇。惠琳看著這樣的新宇，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就好像找回了丟失的珍寶。

　　新宇也非常惋惜地說道：「你要是早告訴我，我怎麼也得準備點什麼禮品……」

　　「老生常談。」

　　「說的也是。是應該自覺一點兒。」

　　「別老說那些。」

　　「今天的生日禮物只有後補了？」

　　惠琳盯著新宇，天真地笑著說：「你想送什麼，我能不能先知道？」

　　「不要難為我。哪有先告訴送什麼禮的？」

　　「那個禮物，現在就給我。」

　　「現在？」

　　惠琳閃電般地查看了四周，往新宇跟前靠近了一步，閉上眼睛，撅起了嘴唇。

　　「哥，快點兒。」

　　新宇倒覺得不知如何是好，猶豫了片刻，把自己的嘴唇輕輕地印在了惠琳撅起的嘴唇上。新宇剛要把頭抬起來，刹那間，惠琳翹起了腳跟，瞬間來了一個猛烈的勁吻。隨後，又迅即轉身往回跑，還邊跑邊說：「新宇哥，你回去吧。生日禮物我已經收到了。還有，以後我跟你說話，就不怎麼客氣了。」

　　新宇在那兒愣了一會兒，忽然向惠琳揮手喊道。

　　「惠琳，晚安。我愛你！」

　　惠琳也向新宇揮了揮手，隨即消失在黑暗中。新宇還在那兒望著惠琳走過去的方向呆呆地揮手，他仍然無法控制興奮的情緒。今夜的月亮特別大、特別圓、又特別亮，月亮早已看到了倆人剛才的那一幕，現在又露出了會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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