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燙(105)_十八子墨

一〇五

　　千字鎖

　　亞瑟等沈嘉洛換班的時間可謂是度日如年，他看表的次數絕對超過五十次。沈嘉洛是哼著歌兒推著吊水袋進到病房的，之前也經常和sailing互相頂班，因為反感亞瑟這尊瘟神故意刁難自己，所以她是故意來這麼晚的。

　　「打左手，還是打右手？」沈嘉洛居高臨下的審視著病床上的亞瑟，180釐米的身高有什麼了不起，讓本小姐打點滴，照樣得乖乖地躺著。

　　「隨便。」亞瑟破天荒沒跟沈嘉洛鬥嘴，十八不太相信的看著亞瑟，不曉得這會兒他脾氣怎麼變溫柔了。

　　沈嘉洛很專業的把點滴打在亞瑟的左手背上，右手已經打了全天，也該休息下。木羽倚著床頭翻看醫院給病人配發的健康雜誌，擺出一幅看好戲的架勢。十八心裡也在好奇，她很想知道木羽教亞瑟的方法到底是什麼？但是在十八心裡，她是偏向黃飛的，她並不覺得亞瑟有多好，除了當兄弟和朋友。

　　「跟我一起過耶誕節吧，我也能陪著你去迪士尼，去看唐老鼠和米老鴨。」亞瑟的邀請還算真誠，只是他的動畫片閱歷遠遠不及花花公子雜誌的閱歷資深。

　　「不用，我們很熟嗎？」沈嘉洛不為所動，一臉的揶揄和諷刺。她私下也跟sailing聊過，沈嘉洛也覺得師兄黃飛還不錯，至少屬於值得信賴的類型。雖然不討厭亞瑟，但肯定說不上有多喜歡。

　　「你真的不跟我過耶誕節？」亞瑟從床上坐起來，語氣帶著強勢。

　　「喂，你是不是想威脅我？」沈嘉洛並不傻，她聽得出來好賴話，「我幹嘛要跟你這種人過耶誕節？不要以為你親過我就怎麼著似的，我全當被狗咬了！」

　　沈嘉洛恨恨的瞪著亞瑟，收拾好撤下的吊水袋，準備離開。亞瑟竟然下了床，站到地上盯著沈嘉洛看。十八這才發現打在亞瑟左手上的點滴軟管處，竟然有血液回流現象，那些混合著藥水的血液倒流回吊水袋的軟管裡。

　　「你瘋了？快躺下！血液回流了……」沈嘉洛推著亞瑟拼命往床上按，看得出沈嘉洛緊張的要命，她的聲音都在發抖。

　　「我死不死跟你有關係嗎？你那麼討厭我，說不定巴不得我馬上消失呢。」亞瑟仗著他180釐米的身高優勢，竟然把打點滴的手往頭頂舉去，吊水袋軟管裡回流的血液瞬間高漲，差點兒回流到吊水袋。

　　「亞瑟，你快躺下！」十八反應過來，她也沖過去想幫著沈嘉洛把亞瑟按到床上，木羽從後面攬住十八的腰際，小聲的笑，「老老實實看著，別摻合。」

　　「你快把手放下！真是瘋子！」沈嘉洛的聲音尖銳起來，她的臉色煞白，回血現象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但軟管裡的回血來回湧動太嚇人，亞瑟要是不放下手臂，吊水袋裡的藥液沒辦法輸入靜脈。

　　「沒人跟我過耶誕節，還不如病的再嚴重點兒，多躺幾天醫院算了。」亞瑟看都不看吊水袋回血軟管，竟然慢悠悠的拿起床頭的煙和打火機點了支煙，因為拉扯，亞瑟左手手背上針頭紮入靜脈的地方已經微微有些腫了。

　　「真是瘋子！」沈嘉洛急的都要哭了，她搖晃著亞瑟的手臂，「我答應你還不行嗎？你別瘋了！手都腫了……」

　　「真的？」亞瑟這才看見吊水袋軟管裡回血的那麼厲害，自己也嚇了一跳，亞瑟帶小歪跟別人打架的時候都是把別人打的頭破血流，沒怎麼看見自己流血。

　　「真的，真的！」沈嘉洛連拖帶拽的把亞瑟按到床上，她真急了，抓起旁邊床上的枕頭不管不顧的砸向亞瑟的腦袋，「你是不是瘋了？針頭還在靜脈裡插著，回血久了鬼知道會出什麼狀況你知不知道？瘋子！混蛋！」

　　「你知道不就行了。」亞瑟抓住枕頭，心有餘悸的笑著。亞瑟看了一眼木羽，他開始確信這個男人確實夠心狠。

　　「喂，還有你們兩個，是他朋友還是仇人？剛才也不幫忙，光知道看熱鬧。」沈嘉洛非常不客氣的審視著十八和木羽，小小的身體裡充滿爆發力。

　　「上次因為管他的事兒，這兒都被他用煙灰缸打破了，縫了二十幾針。」木羽指著他額頭處之前被亞瑟用煙灰缸砸破的地方，竟然真的擺出很為難的樣子，「沈嘉洛小姐，我光立業還沒成過家，很想多活兩年。」

　　在回去的路上，十八坐在車上不說話。她非常不滿木羽幫亞瑟出的餿主意，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亞瑟打點滴的地方已經開始腫起來。

　　「剛才我在醫院翻的那本《健康雜誌》上說，女人有問題要是不問的話，憋久了容易生病，還會讓胸部變小，雖然我不介意你的胸部尺寸，但要是憋出病就不好玩兒了……」木羽的眼睛看向後視鏡，他當然知道她在生氣，不過十八的怒氣裡還帶著不服氣。

　　「我並不覺得你的餿主意多高明？」十八終於沒忍住，連帶著不服氣和底火，劈頭蓋臉的朝木羽發洩過去，「沈嘉洛肯服軟肯低頭不代表她喜歡亞瑟，她是醫務人員，當然不忍心看著亞瑟那麼折騰自己！我只是覺得你的手段被卑鄙！也不知道亞瑟哪根筋兒搭錯了，竟然會聽你的？！」

　　「那你真是太低估亞瑟了，他是相當驕傲的男人，跟我絕非同類，他能用我的建議，首先說明亞瑟是真喜歡沈嘉洛，其次說明你男人我，很有頭腦！」木羽並不介意十八爆發的怒火，他甚至偏愛她這種帶著衝撞感的挑釁，能讓十八發火一直都讓木羽引以為榮，「如果沈嘉洛真不喜歡亞瑟，盡職盡責我沒話說，但用不著緊張成那樣！換別人頂班就行了，對無理取鬧的病人，是可以強行注射鎮靜劑的！」

　　木羽確實沒說錯，十八想起在病房裡清淨，沈嘉洛看到亞瑟吊水袋軟管裡的血液回流，她的情緒失控的厲害。按理說在醫院急診室呆了這麼久，什麼樣的血腥場面都見過，難道真的是關心則亂？

　　「亞瑟也算很疼你，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不希望沈嘉洛跟亞瑟扯上關係，你不會真的有戀兄情結吧？」木羽還沒說完，自己反倒先笑出聲，他無非是想刺激十八多跟自己說幾句話而已。

　　「我只是覺得黃飛更適合沈嘉洛，他把沈嘉洛照顧的很好，亞瑟……也不是不好，可是從大學開始，我是看著亞瑟怎麼跟女生談戀愛的，他沒什麼長性，你也看見過，黃飛真的有把沈嘉洛當成寶貝……」十八悶悶的看著車子前方，她竟然沒被木羽剛才的問題刺激到，「亞瑟早早晚晚都會再換新女朋友，就不要惹沈嘉洛，何必去搶別人手裡的寶貝，最後再像扔草一樣丟掉呢。」

　　「你是在說亞瑟，還是在說我？」木羽饒有興趣的轉頭看著十八，他甚至很希望十八說的就是他，至少能證明她在心裡是矛盾他的存在，「我要是說愛情根本就是男女之間的戰爭和陰謀，你這麼崇高的人肯定不愛聽，我算得上卑鄙無恥的小人，就算你不君子，但至少是女人……」

　　「我只是在說亞瑟。」十八不想被木羽岔開思路，她很清楚自己沒什麼能力應對木羽這樣的男人。

　　「說亞瑟也好，說我也好，反正說的都是男人……」木羽不經意的朝車窗外面看了一下，他手裡的方向盤突然調轉方向，他好像很興奮，「這家咖啡廳的東西不錯，你乖乖的在這兒等著，我去買咖啡！」

　　木羽把車停在咖啡廳旁邊的停車場，動作俐落的下車，朝咖啡廳方向跑去。十八搖下車窗玻璃，看著木羽瘦削的背影，裹緊風衣閃身進到咖啡廳裡。十八從大衣口袋裡拿出廖翊凡刻給自己的印章，青田石握在手裡的觸感滲出冬天的涼意。如果愛情真的是一場陰謀的戰爭，那麼輸掉戰爭的，是否應該自知之明，在被厭倦之前，給自己留點兒自尊作後路？

　　「給！試試我們的口味有沒有默契？」木羽拉開車門坐進來，笑著把手裡的熱咖啡遞給發呆的十八，「考你個問題，答不對付我咖啡錢外加小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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