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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蘭月冰歉然地說:"不用了,顧總,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還是忙你的吧。不好意思,掃你的興了。"

  顧隆平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失望,但仍然頗有風度地說:"那好吧,你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自從上次路引走後,蘭月冰覺得她那堅壁清野的感情世界不再固若金湯,本來波瀾不驚的內心已是暗流洶湧。這幾天,想著路引就要過來敲定合同,她覺得自己好沒來由地緊張和忐忑,一心只想著他來了之後該如何接待他,對於顧隆平的體貼入微,眼下她已是無暇多顧了。

  7

  路引來到之後,與龍生擴大合作的事宜談得很愉快,很快就與蘭月冰簽訂了合同。

  蘭月冰說為了答謝他上次在龍脈溫泉山莊對她的照顧,要請他去大宅門吃飯。路引對蘭月冰說,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如去一趟長城吧。蘭月冰說,既然如此,那就爬完長城回來再吃飯吧。路引想起葉小曼曾對他說過,畢業之後要跟他一起到北京爬長城,在長城腳下的野地裡露營。說到露營的時候,葉小曼神采飛揚地籌畫起要帶的鍋碗瓢盆、液體酒精、飯食、水果那些東西,路引笑她光顧著吃,說他可不是中百倉儲的運貨車,背不了那麼多東西。葉小曼說,你不但要背那些東西,我累了,你還要背我,誰讓你長得像個壯丁。路引說,我哪裡像壯丁了,大傻才是壯丁。葉小曼說,我要你將來一輩子做我的壯丁。說完調皮地跳到路引的背上,要他先訓練一下,看他能背她走多遠。路引想到這裡,心中又是溫馨,又是感傷,心想如果蘭月冰是葉小曼,那該多好。他意味深長地望了蘭月冰一眼,點頭說好。

  這天,蘭月冰從家裡出來,開車到路引下榻的國際青年旅館接了他,往八達嶺長城的方向開去。天空藍得令人心悸,公路之旁的山崗上是連綿起伏的白樺,入目之處皆是滿山遍野的金黃,紅橙兩色的主色調把偶爾崢嶸的一抹青綠襯托得姹紫嫣紅。坡地上有大片大片茂盛的板栗,沉沉地綴滿了枝頭,幾隻灰褐色的飛鳥箭一般掠過蔥郁的山嶺,紮進那些挺拔的板栗林裡。路引坐在汽車副駕駛的位置上,車窗外暖冬時節的和風伴著陽光吹在身上,很是受用。他望著窗外那蔥蘢的山脊和比南方更為高遠的天空,陷入了回憶中。

  從東西湖看桃花回來,大傻和齊敏以為路引和葉小曼的關係終於可以確定下來,他們倆也可以鬆口氣了,按大傻的話來說,以後他們四個就可以"成雙成對雙宿雙棲"了,然而誰也沒有料到,因為邱孟華向學校遞交的休學申請,路引和葉小曼的關係一下子又回到了原點。

  原來,葉小曼面慈心善,覺得邱孟華對自己一片癡情,雖不喜歡他,平時對他也總是有說有笑的,因而邱孟華並不曾真的死心;路引出現之後,邱孟華知道自己對葉小曼的一番苦戀終是無望,心灰意冷之下,再也無心向學,向學校提出了休學申請。邱孟華回家之後茶飯不思,原先就患有的憂鬱症逐漸加重,數度生出厭世輕生的念頭,一次服用大劑量的安眠藥自殺未遂之後被送到武漢同濟醫院治療。精神科醫生在運用催眠療法對邱孟華進行治療之後,知道他曾有數次為情自殺的病史,屬於非常嚴重的間歇性精神病患者,於是對邱孟華的父母說,心理疾病的治療,解鈴還須系鈴人,為了暫時穩定病人的情緒,最好能請邱孟華單戀的對象前來協助治療,使病人能度過目前的危險期。邱孟華的父親恰好與葉小曼的父親是湖北公路局的同事,出於無奈,邱父只好向葉父闡明了兒子的病情,希望他能讓葉小曼在不影響學業的情況下,每天來醫院看望一下邱孟華。葉父是通情達理之人,發覺這個自己風雨同舟共事多年的老朋友,才幾天的時間,就明顯地蒼老了,深知老邱舔犢情深,他自是沒有理由拒絕。

  葉父把女兒接回家之後,對女兒說了邱孟華目前的病情,要求她配合治療並婉轉地表示,希望她不要為其他的事情所分心,要專注于學業,不要耽誤自己也不要耽誤別人。葉小曼自小家教甚嚴,在父母眼中,她一直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聽了父親語重心長的話,她只好答應父親配合醫生協助邱孟華進行治療,而對於與路引的關係,她卻頗為躊躇。葉小曼回到學校想了三天,痛定思痛,覺得父親的話有道理,既然自己畢業之後還是要去法國留學的,那麼她和路引註定是沒有將來的,長痛不如短痛,像父親說的,還是不要耽誤別人的好。她想通之後,流著淚對齊敏說,讓路引不要再來找她了。齊敏感到事態嚴重,馬上把葉小曼的處境告訴了大傻。大傻百般勸導,葉小曼也沒有回心轉意,甚至不肯去見路引一面,當面向他說清楚。其實葉小曼是怕自己見了路引之後,狠不下心,說不出與他分手的話來。路引知道之後,一下子從喜樂甜蜜的雲端跌入痛苦絕望的深淵,即便是智計百出的大傻,面對這種局面,也是一籌莫展。

  時間如梭,一年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如果不是因為"開往春天的殲10"酒吧事件,路引覺得,他和葉小曼之間的感情可能就要這麼無疾而終了,也不會有後來發生的許多事情。

  大三那年,在"五一"七天長假的第六天,賈航航因為上月參加湖北省高校運動會得了鐵餅項目的冠軍,為了慶祝,他邀請田徑隊裡關係最好的鄭一棟、路引、大傻三人去漢口一個頗富盛名的酒吧喝酒。這一年來,因為葉小曼的決絕,路引心中鬱鬱寡歡,對於酒吧這種很鬧騰的地方,他一點都提不起興趣,就推說不去了。鄭一棟說,航航好不容易得了個省冠軍,不去宰他一頓太可惜了。賈航航說,去吧去吧,一醉解千愁,醉死算封侯。大傻知道路引這一年來一直熬得很苦,也勸說他去散散心。路引心想,現在已是大三下學期,他們這幫人馬上就要退隊了,這三年來,賈航航和鄭一棟這兩個比他們高一屆卻朝夕相處的兄弟過完這個學期就要畢業了,大家很快就要散落於天涯,今後再見一面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就答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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