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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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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著說:"這粥是不是很難吃?難吃的話你就說好了,也用不著哭啊。" "我以前在新西蘭的時候,有時很想家,不想吃別的,只想喝媽媽熬的白菜粥。那時我身邊又沒有人,只好自己煮。熬得可沒有這碗粥好喝呢。一看到白菜粥,我就想起以前在新西蘭的時候,所以就特別地難過。" "還要不要?再吃一碗。" 蘭月冰點了點頭,"那你吃什麼?" 路引一邊喂她喝粥,一邊說:"我剛才已經吃過啦。你吃完了上去洗個澡,好好地睡一覺,明天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蘭月冰"嗯"了一聲,像只乖巧的鳥兒。 翌日一早,路引惦記著蘭月冰,匆忙起來洗漱,穿好衣服,去到二樓,發現她的臥室開著,卻不見人。下到一樓,看見蘭月冰今天穿了一件藍色的運動外套,裡面穿著一件黑色的貼身毛衣,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把身材勾勒得玲瓏浮凸,正精神抖擻地在廚房裡忙活,在準備早餐,昨日的頹態已一掃而空。 "蘭總,昨晚睡得可好?" "很好,謝謝你昨天照顧我。我看廚房和冰箱裡有現成的材料,技癢,就忍不住要自己動手。" "哦,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就煮兩碗面,你去看會兒報紙吧,馬上就好了。" 不一會,蘭月冰端著兩大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放在餐桌上,碗裡有番茄、芹菜、雞蛋和蔥花,香氣四溢。路引扔下看了一半的《北京晚報》,走到餐桌前,驚歎道:"哇,看起來很不錯啊。" "還有橄欖菜,要是覺得淡了可以自己加。" 路引笑了笑,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吃完之後,咂咂嘴,"真是色香味俱全啊,你的手藝不去做大廚,可惜了。" 蘭月冰的眉梢眼角都蘊滿了笑意,放下筷子來,說:"你真會誇獎人。一會兒送你回賓館,等你收拾好東西送你去機場吧。" "又要麻煩你了。" "你說的哪裡話,昨天還多虧你照顧我呢。"蘭月冰說完,在山莊前臺結了賬,和路引一起上了車。 5 路引回到雲海,這個他大學畢業之後生活了六年、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他回到紫荊公寓,放下行李,然後朝廚房喚了幾聲小黑。小黑蓬頭垢面地從廚房裡爬出來,屁顛屁顛地撲到他跟前,他抓起它,拍了一下它的腦袋,說,你看你,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不是說好了,我離開的日子裡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想太多的心事,好好過日子的嗎,你這樣對自己我會心疼的,你知不知道?小黑委屈地用前爪撓了撓路引的手掌,用只有路引才聽得懂的聲音說,你以為你離開之後我好過嗎?你以為你離開之後我一個人能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嗎?你離開那麼久,一點音信都沒有,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多難過嗎?路引愧疚地望著小黑,連聲說對不起。他把小黑抓到水池裡給它洗了個澡,拿個小鐵鏟到附近的公園裡給它挖了幾條又肥又長的蚯蚓,帶回來放到水池裡,小黑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 路引給蕭瀟打了個電話,發現她的手機關機了,索性去到報社,報社的人說從蕭瀟到越南的第七天開始就與她失去了聯繫。報社方面目前也很著急,總編對讓蕭瀟一個人去越南的決定後悔不迭,因為別的組都是兩個人一起去,蕭瀟是攝影和文字兩樣都精通,她主動請纓要求一個人去就行了。出於節省經費的考慮,社裡同意了她的請求,現在看來,當初的決定有點托大了。路引很擔心,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但眼下除了繼續等消息,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回到公司,路引走下東區的工地,那片原本青翠的山坡和小河環流的流域被一片塵埃飛揚的灰黃所籠罩,工地上亭臺樓閣的雛樣和地基已建了起來,施工隊開著拖車、吊車和運輸車不間斷地來來往往,一派熱鬧興旺的樣子。他信步走到蘆葦地,原先那座形單影隻的小橋不見了,一座水泥砌成的灰不溜丟的石墩橋笨拙地趴在那兒;那片草深葉長的蘆葦地被推成一片光禿禿的平地,上面建起了一個怪模怪樣的長廊,密不透風的,像一條潔白手絹上的一攤污漬。路引皺眉望著這片原來寧靜安謐的土地,那些原始神秘得像另外一個世界的原生態已被毀壞得面目全非。他想起三個月前的那天傍晚,他在這片蘆葦地裡,看見蕭瀟長髮飄飄、身姿婀娜地向自己走來,還以為是葉小曼回來了。現在,雲海的風裡隱隱已有了冬意,不知道越南是否炎熱依然,蕭瀟的採訪計畫進行得怎麼樣了,人是否平安。想起蕭瀟,路引心頭泛起了一縷縷剪不斷理還亂的惆悵。 金玉農業的第一批澳洲蘆葦長勢良好,葛天衛親自視察後很滿意,表揚了老馬和手下的工人。葛天衛在蘆葦地裡察看土質的時候,職工們報告說路助理回來了,他像父親聽見遠遊的兒子歸來那般激動,老馬和徐大也很高興,臉上都帶著愉快的微笑。只有老林在一旁哼哼地皮笑肉不笑,因為他知道路引這次去北京,又簽下了一個大客戶,他的實權在路引、徐大、馬經理這幾個小字輩不斷增長的業績面前不斷地被削弱,有一刻,他覺得這個世界變了,變得讓他無所適從,他鬥不贏這些年紀輕輕的後生了,金玉農業仿佛再也不是那個在他掌控之中,任他翻雲覆雨的自留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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