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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心裡一暖,但嘴上還是開玩笑似的說:「搞得我好像身患絕症了一樣。展爺爺呢?」

  展欽揚往裡看了看:「今天來了兩個人說要學書法,爺爺領他們進內廳談話和測試去了。你也知道,我爺爺收徒弟的要求很高,天賦不高的他懶得栽培。像我弟弟那種沒一點天賦的,爺爺自小就放棄他了。」

  展欽揚是展爺爺的大孫子,我五歲時便認識了他,那時他已經七歲了,他算是書法界的天才兒童,幾個少兒書法比賽他都拿了大獎,是我們這一群人中最有資質的,算是得了展爺爺的真傳。不過聽說他上了中學之後就喜歡上了籃球,書法練得也沒以前勤了。

  我點頭:「上次在車隊他和我說你迷上了打籃球?」

  展欽揚一揮手:「凱揚迷上了飆車,勸也勸不來,真是愁死我了。」

  「你們兩兄弟是一個死脾氣,現成的書法不好好練,你非要打籃球,他非要飆車,你們多像啊!」

  我把我昨天練的字拿出來,說:「我新練的字,想給展爺爺看看呢。」

  「那你等等吧。」

  於是我坐在那兒看展欽揚練寫毛筆字,當他看到我的右手時,歎了一口氣。

  我取了一張宣紙在上面隨手寫了些楷體字,寫完之後才發現我寫出來的是一張藥方,這是在樹水鎮時祈諾開的治感冒的藥方,那時他還誇我的毛筆字寫得娟秀。

  展欽揚說:「你怎麼了啊?寫個藥方寫到想哭?」

  我搖頭,仿佛被他窺探到了心事。我說:「展爺爺還沒出來,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

  拉上雕花門的時候,我看到有兩個人影從內廳走了出來,一男一女,穿牆草爬滿了內廳外的牆,他們走在廳廊的樣子模糊而又熟悉。

  我沒有細探,把門關上後就回家了。

  8

  祈言這兩天變得很奇怪,吃飯心不在焉,走路也走直線。我有好幾次都看到他惆悵地坐在葡萄架下,焦慮地走來走去。

  我問他原因,他說我想太多了,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擔心什麼事。好幾個晚上,我下樓喝水,都看到他握著一杯水,坐在沙發角落發呆。

  週六的籃球比賽,夏朵雪說在賽場上找不到祈言的身影。我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可是又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聖誕夜我在大街上尋找祈言。熱鬧的小店、籃球店、模型店、車行……只要他平時喜歡去的店,我都去找了一遍,可是一無所獲。

  我回到家裡,繼母對我說:「勒祈諾在警局,他在路邊聚眾賭博被抓了。」

  我和繼母一同去了警局。

  十二月的冬天已經很冷了,景安下了一場不算太大的雪。在警局裡,我看到一臉憂傷的祈言正坐在冷板凳上被員警問話,他的周圍坐了一群小混混。

  我沖上前拍了拍祈言的後腦勺:「你耶誕節不參加比賽不參加生日會,跑到街頭賭博做什麼?」

  他趴在桌子上,眼睛眨來眨去的,可就是不講話。

  繼母去幫他辦保釋手續了,員警絮叨地說:「他趴在這兒兩個小時,一句話也不說,是不是啞巴啊?」

  我沖他喊:「勒祈言,你要氣死我還是怎麼樣?」說完,我又覺得自己說漏了嘴,幸好繼母當時不在場。

  祈言抬起頭看著我,接著又看了看警局大廳裡的玻璃燈。

  燈突然熄滅了。

  作筆錄的員警罵了一句:「該死,又停電!」

  整個警局頓時亂成一團。我有些緊張,其實我很怕黑。

  我問:「祈言,你在哪兒?」

  一雙溫熱的手扶住了我,祈言輕輕地問:「羅小末,你希不希望我離開你?」

  我準確無誤地拍到了他的臉:「你發什麼神經裝什麼情聖呢,快交代為什麼今天又去賭博了?」

  祈言鬆開我的手,燈又亮了。他趴在桌子上的姿勢一點都沒改變,整個警局的人在剛才的黑暗中都聽到了我沖祈言發火。

  一個員警開口說:「你看你姐姐多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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