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岸(61)_香蒲圓葉

六一

　　「變化？」

　　霧月曉微笑：「十年，人多多少少總會有些變化吧。我沒有過去和你在一起的記憶，也不知道十年前的自己是什麼樣子，所以很好奇。」

　　「變化啊，」海希歪頭了一下：「沒有什麼很大的變化啊，曉還是那麼那麼那麼的帥！」

　　霧月曉淡笑了一下。

　　「而且，曉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海希玩弄著吸管，視線穿透了霧月曉落在了別的地方：「和以前一樣，溫柔微笑。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底最深處，不想對人說，不想被人發現，就只是溫柔微笑……」

　　「海希你，」霧月曉溫柔笑著：「你可沒有資格說我呢，因為你也是一樣啊。」

　　「是啊。」海希笑了起來。

　　「雖然我也沒有資格說別人，可是，」霧月曉溫柔看著海希：「可是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不要藏在心底，告訴我好嗎？」

　　海希面色有遲疑：「我……」

　　手忽然被抓住！

　　霧月曉仍是溫柔看著海希，神情堅定卻又隱隱期待著怕受傷：「告訴我好嗎？你所有的感覺我都想知道，悲傷的，快樂的，我都想知道。」

　　海希緊咬嘴唇不說話。答應，要答應！對方是曉，是她一直以來最愛的曉，她所有的悲傷快樂不都是一直說給曉聽的嗎？為什麼現在總是會不由自主就隱藏起來呢？答應，快答應啊！

　　「曉你真是！」海希可愛地笑：「有什麼難過都是以前的事了啊。現在和曉在一起，我覺得很開心很幸福，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覺得悲傷了！」

　　霧月曉神色微微黯淡：「海希……」

　　「我是說真的。」海希仍是可愛地微笑，神情卻是無比的堅定：「其他人其他事根本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在這世上我只在乎曉。我所有的情感變化都是因為曉，因為曉，我才活在這個世上。」

　　霧月曉一直靜靜微笑著聽海希把話說完，聽到最後一句時他的笑容劃過一道裂痕：「那麼，如果我死了呢。」

　　「那麼我……」

　　「如果我不是曉呢？」沒等海希回答，霧月曉又迅速問了一句：「如果我不是曉，你還會喜歡我嗎？」

　　「曉就是曉啊！」

　　霧月曉輕笑：「你喜歡我，究竟是因為喜歡我這個人，還是眷戀過去的回憶？」

　　「一定要區分得這麼清楚嗎？」海希奇怪地看霧月曉：「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當然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喜歡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來自於共同的美好回憶，因為喜歡回憶才會開始喜歡人，接下來又會有許多新的美好回憶產生……我到底在說什麼啊，啊啊，我混亂了！」

　　「如果我不是曉，我們之間從來沒有什麼回憶，」霧月曉微笑著直視海希的眼睛：「你還會喜歡我嗎？」

　　「沒有如果，曉就是曉！」海希堅持。「再說下去，我真的要生氣了！這樣說，好象我只是在沉迷於過去的回憶，好象我現在對曉的喜歡全是假的一樣！」

　　「對不起。」霧月曉忙道歉：「我並不是——」

　　「我喜歡曉。」海希微笑：「不是因為過去的回憶才喜歡曉的。如果曉變成了一個大胖子，或者變得很醜很醜，我才不要喜歡你呢。因為是曉是曉，我才喜歡你的。」

　　「真的嗎？」霧月曉低聲輕喃：「不是因為回憶，而是因為是我，所以才喜歡我？」

　　「我喜歡曉，」海希小心翼翼地觀察霧月曉的臉色：「那曉呢？曉喜歡我嗎？」

　　「我不只是喜歡你，」霧月曉直視海希的眼睛。「我愛你。」

　　「曉……」海希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襟。奇怪，怎麼回事，這種壓抑得喘不過氣來的情緒究竟始怎麼回事？她等待了十年，費盡心力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為什麼心會這麼悲傷難過？

　　「曉……我喜歡曉……」海希艱難地說。「我喜歡曉，一直……永遠……」

　　「不是愛嗎？」

　　「什麼？」海希一驚，怔怔望著霧月曉。

　　霧月曉微笑，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也比任何時候都要寂寞。

　　「不是，愛嗎？」他緩緩地：「只是喜歡，永遠的喜歡，永遠的，無法成為愛。」

　　心一窒，海希激動地站起來：「不是那樣的！我喜歡曉，比誰都要喜歡！比誰都……」

　　冰夕昀臣的影子在眼前閃過，海希恍惚了一下。「比誰都……比誰都喜歡你啊，曉……」

　　「那個時候就約定好了的啊，媽媽也好，爸爸也好，不管是誰，我都不要再去奢望他們愛我了。期待被愛是一種痛苦，所以我只要曉就好了，只要曉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手心一溫，海希一顫，發現霧月曉柔軟的手牽上了自己的。

　　「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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