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陽光穿透畢業的日子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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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推醒他,遞上熱毛巾,擦著臉,公子潤突然說:「再倒一盆吧,水涼得太快,沒泡夠。」 水已經開了,再倒一盆不是難事。只是一切弄好之後,他往旁邊坐了坐說:「來,我們一起泡,呵呵!可以說會兒話!」 雖然親過,雖然摸過,可腳的接觸依然是隔著厚厚的鞋襪,我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的腳不好看,怕自己的腳臭,怕趾甲沒剪乾淨,可看著他眉開眼笑的模樣,想著肌膚相觸時的感覺,心頭又怦怦欲試。 偏偏這時候,他又不怕死地跟了一句,「我不嫌你臭!」 「胡說!」我經不起激將,三下五除二,脫掉鞋襪,一下子塞進盆裡,濺起些許的水花,「你的才臭呢!」 「呵呵,臭不臭得聞一下才知道,你說我臭,你來聞聞吧!」他當真抬腳。 「去死!」明知他胡鬧,我卻仍然嚇得不輕,推了他一下,卻被他抱在懷裡,坐得有些不穩,腳微微撩起,有些離開水面。他的大腳輕輕抬起來,輕輕地踩在我腳上,便穩穩地壓在水底,暖融融的感覺不到任何寒意。 我的心底像是東北的大暖炕,平展展地鋪開一大片,熱乎乎的,燒熱了整間屋子。 「坐好了!」肇事禍首竟然責怪我不好好坐,但我看他微紅的耳朵,我好心情地沒有計較。難道,這也是他的第一次?想起這個,我心情大好,雙手支著床面,肩膀蹭著他的大臂,歪著頭斜仰著看他,傻笑啊傻笑! 人家的四十五度仰角都是充滿了惆悵與優雅,為什麼我的四十五度永遠像個傻子? 我傻呵呵地問出這個問題,他竟然很牛掰地說:「因為他們看的是白雲這種傻乎乎沒智商的東西,而你看的是我,所以一比較就顯出你的傻了!」 呵呵,好吧,只因我的目光一直在追逐著你的影子,所以就變傻了。這樣理解,我也能接受!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比比他的,好小。他似乎也發現了,刻意對齊了腳後跟,大呼小叫,「孟露,你的腳怎麼那麼小?!」 小嗎?我穿三十六碼的鞋,偶爾也穿三十五碼的,可我從不去兒童櫃檯買鞋,難道這也算小腳? 繃直了腳尖,也不過到他的前腳掌的中間位置,還是拿最長的那根腳指頭的頂尖出算。 「嘖嘖嘖,看看你的腳,跟團肉包子似的,我以為你多能跑呢,原來就靠這兩團包子滾的啊?!」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卻氣得我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大二的時候,我曾被他鼓動著,勉強報了一個八百米,然後臨時添加,添加,添加,到最後實際比賽的時候,不僅參加了八百米女子組的比賽,還參加了四乘一百接力、四百米接力和二百米的比賽,累得我幾乎虛脫,他卻只知道捧著獎狀在老師面前現眼。 當然,我也有所收穫,從此他再也不敢拿班級榮譽對我吆五喝六。 「胡說什麼啊?」我為自己辯解,「我本來體育就很好啊!短跑、長跑,我都很厲害的,天生就有這天賦,什麼叫肉包子滾的。我告訴你,我就是沒參加,別看我個矮,要是參加跳高比賽,我也能拿個第三名。」這倒不是吹牛,一、二名都留給那些體育特長生,但在普通學生裡面,我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何況,小時候個子長得早,老師特意領去練過跳高。我彈跳好,爆發力稍遜,但動作領悟快,老師還挺重視的。 那時候,體育老師跟我媽講,說我身材比例適中,肌肉發育勻實,是個練體育的料子。但我媽認為那都是小三門,不能作為正經的出路,愣是把我從訓練隊里拉出來,塞進了子弟學校,一關就關到大學裡了,變成今天這副懶樣子了。 公子潤捏捏我胳膊上的肉,嘿嘿一笑,「就這?」 松是松了許多,基本也沒什麼肌肉,但要是豁出去還是能激起不少能量的,我擺了一個pose給他看,另一隻手攥成拳頭,塞進睡衣裡,放到大臂上,做小老鼠跳躍狀,「見識到沒?這叫muscle!" 哈哈哈!公子潤笑倒在床上,腳上濺起的水嘩啦啦地流了一地。我手忙腳亂地按住他,拽他起來捶他,「別亂動,萬一結冰了會滑倒的!」 「好好好!」公子潤抹著眼淚,「不亂動,不亂動。哎,水涼了,倒了吧。」 「你去。」我犯懶,誰讓他剛才笑我。 「我不認識路。」明顯是推託,這傢伙能懶的時候絕不勤快。我早就知道他的德行,悻悻地擦乾淨腳丫子,端起水盆,倒在外面的水房裡。黑黑的樓道,平時我從不敢出去,今天或許是因為他在的緣故,我竟來來去去跑了三趟,滿頭大汗地收拾完,關上房門的時候才想到害怕。 房東很好,床給配的是一米二的加寬單人床。我自己又買了一個電熱毯,燒得暖暖和和的。等我忙活完了,就看見公子潤大大咧咧地鑽進被窩,就著床頭書桌的燈光,在翻著什麼。 我是今晚——只有一床被子。 其實有兩床被子,如果壓腳被也算一床的話。 但在這寒冷的天氣,在這沒暖氣的屋子裡,就算有個電暖器,為了完全,睡覺前也是要關掉的。如果每個人只蓋一床被子,後半夜不把人凍醒,就得把人凍死,哪個都不是好結果。 公子潤似乎沒想那麼多,悠哉悠哉地看書,看見我關好房門,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往外邊讓了讓。那意思是,你睡裡面。但我們還沒領證,我憑什麼和你鑽一個被窩啊! 莫名其妙的,我想起和謝亦清在一起的那個晚上,會不會自己又想起什麼,莫名其妙地觸怒公子潤再把他氣走呢?如果是那樣,我寧可不要這份綺麗。 「怎麼還不上來?」公子潤抬頭看我,「穿著棉拖很保暖嗎?」 我還在原地轉磨磨,他笑著說:「安啦,你不同意我不會怎麼樣你的!難不成你還讓我這麼晚了去找旅館嗎?」 我嘴硬地辯解著,手腳卻自動自發地爬了上去,一溜煙兒地鑽進被窩,真的很冷,「哼,我才不怕你呢!」 「誰讓你怕了,我還怕你吃了我呢!」公子潤有一搭沒一搭地翻書,嘴上絲毫不讓。 「我才不像你們呢!我要是吃了你,肯定會對你負責的。」我拍拍他,一副大姐大的德行,卻沒想露了底子。 「像我們?」公子潤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們怎麼啦?你對我負什麼責?」 汗,廬山瀑布凍成冰坨的汗! 人家明明說我是吃人的妖怪,字面的妖怪,我卻自動自發地理解成男女關係,這種引申當然必要,但是在這個刻意裝純的傢伙面前好像我滿腦子低俗想法兒似的。 丟人! 我乾脆鑽進被窩,用被子蒙住腦袋裝起了鴕鳥。 哢嗒,我聽見燈滅的聲音,然後身邊有窸窸窣窣的響聲,床上下晃動著,過了一會兒安靜下來,一具熱乎乎的身子就在我身邊,安靜地躺著,散發著不容忽視的熱量——烤著我! 公子潤沒有動,一點兒也沒動——除了從他鼻孔呼出來的氣體撩撥著我臉上的神經,手腳都很安分地與我保持著距離。倒是我,在調整姿勢的時候,不小心踹了他幾腳。 「你能不能老實點兒!」他乾脆伸出腳丫子壓住我的腿,「別亂動了,好好睡覺!」非常非常正經的話題,甚至是充滿正義的指責。如果我爹娘聽見,也會為自己女兒害臊的。 他的腿很沉,非常沉,死沉死沉的。我覺得自己的腿快要被壓斷了,血管都粘在一起,血液叫囂著,四處衝突尋找通路,漸漸擠成了若干個大血疙瘩,全靠皮膚的彈性在那裡撐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撐不住了,會噗的一下全爆了! 很快,連臉都熱得像要撐不住了! 不行,我得疏通疏通,再這樣下去會腦溢血的。我還是處女,還沒玩兒過男人——雖然有個近在咫尺的,但我不能還沒碰過他就腦溢血成半身不遂! 我想著可怕的結果,悄悄地、慢慢地抽回自己的腿。 才一動,他就哼了一聲,好像醒了過來,長臂一伸,便把我攬了過去。 騙子,騙子!我就知道他是個大騙子! 說什麼不會動我,分明是算好了時候,先動腳後動手,他都算得好好的。如果我有一點兒說他,他必然會理直氣壯地說,誰讓你亂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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