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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可是,我已經亂了方寸,心亂如麻,「你來幹什麼?看別人調情很有趣嗎?」

  「我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還是裝的?調情?你……你也說得出口?」公子潤挑高了調門,「要不是看那傢伙居心叵測,我才懶得理你。」

  「我同學有什麼居心叵測的,人家早工作幾年就成了流氓了?」我口不擇言,忽略了公子潤話裡的東西,「別一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好不好?大家找工作都難,我還不至於像你一樣把自己女朋友往人事經理床上推!」我知道我冤枉他,可是,只有給他潑這樣的黑水才能讓我覺得解氣!

  「你胡說什麼!」公子潤果然暴怒,「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也是這樣!大早晨起來的,你和段薑鬼鬼祟祟地在貴賓樓幹什麼呢?我都聽見了,也看見了。不就是一份工作嘛,你倒算計得周全,拉我做墊背的還怕不保險,乾脆連這麼不要臉的招數都使出來了。段姜上床也是段薑去,你以為她會保舉你過去?小白臉!想不到堂堂公子潤也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當自己女朋友的二爺!真有尊嚴啊!」

  「孟露,你不要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敢作敢當,打人算什麼,你理屈嗎?」

  「你!……」公子潤噎了一下,我聽見粗重的呼吸被惡狠狠地壓下去,然後他竟然輕輕地笑了一聲,「有什麼不敢當的。你自己心知肚明,就你……連給段薑提鞋都不配!推薦你去,白給大家丟人。人家看都不會看你的簡歷!不就是交了個北京的男朋友嗎?說得跟天天去北京似的,也不看看自己那點兒記憶體夠不夠數,被人玩兒完踹了吧,沒轍了吧,現在看著初戀男友有本事了,又哭哭啼啼地抱人家大腿了?我看,你還是乾脆點兒,直接找一禿頂要死的老男人,往床上一躺,幹死了直接繼承遺產,別說北京了,全世界隨你玩兒!」

  啪!

  我們都愣了。

  我打了公子潤。

  嘴唇有點兒哆嗦,手掌酸麻腫脹,這份力氣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我只覺得兩腿發軟,可腦子竟然很平靜——打完了很平靜的那種,「至少我是自力更生,不像你吃軟飯的,要靠女朋友!」

  打蛇七寸,揭人揭短,公子潤最怕這個,我拿來說得好不痛快!

  「你再說一遍!」公子潤踏前一步,就著燈光,我終於發現他似乎也不是好惹的。

  但是騎虎難下,我只能梗著脖子立在原地。可是,這樣兇惡的他是我從來沒見過的,亦是二十年來從未見到過的。

  我如此對他,今日他卻這般對我,脖子僵硬著,心卻酸軟得好像一顆爛柿子。

  「我說,」我艱難地控制嘴唇,但是似乎哆嗦得更厲害了,「我不要臉,你吃軟飯,大家半斤對八兩!」說到後來,我竟然能笑出來!也許只是咧咧嘴,天知道!

  「你……」鬥口舌,男人比不過女人,尤其是公子潤這種沙豬極品,不敢打,不敢罵,最後只能你你你地了事。

  我轉身就走,胳膊上突然像挨了一傢伙似的不受控制地疼起來,整個人跟飛起來一樣天旋地轉。

  第一反應是公子潤動手了!

  竟然敢打女人!我揮舞著空著的另一隻胳膊奮起反擊,卻被剪在身後,隨即老老實實地貼在一具溫熱的身體上。有個圓形的物體,肉乎乎地撞了我的頭。

  唇上,被人狠狠地咬住!冰涼涼的,沒一絲溫情。

  昏頭漲腦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隻爛柿子,終於被人踩在腳下。他真的覺得我人盡可夫嗎?

  感覺有溫熱的東西叩開我的牙關,一路長驅直入。我笨拙地應承著,卻不知道是在做什麼。開始他似乎是在洩憤,咬得我生疼,我躲閃著、哭著,淚水混雜在交錯摩擦的面龐間。呼吸的間隙,我就著黯然的燈光,公子潤的臉就像一張被扭曲的現代派圖畫,赤裸裸地散發著最原始的欲望。

  漸漸地,他慢了下來,卻加深了親吻。舌頭挑逗著我的神經,一點點地碰觸著我的。我忘了所有的爭執,被這種挑逗勾引著,試圖用自己的舌頭抓住他,卻笨拙地總是被他閃過,偶爾會從他的喉嚨裡冒出兩聲近似笑聲的咕噥。我昏沉沉地把全身的神經集中在他碰觸的地方,整個人輕飄飄的,好似飛了起來。

  胸口像是被什麼堵著,脹脹的,滿滿的,隨著每一次嘴唇的接觸就悄悄地釋放一點兒,一波波地在混沌的大腦中綻放出絢爛的煙火。

  初吻就這樣在不堪的情況下不翼而飛。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臂已經環到我的腰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胳膊已經抱著他的腦袋。

  公子潤推開我一些,我們大口地喘著氣,好像剛剛潛水歸來。他抹抹我臉上的眼淚,低低地問:「第一次?」甚至還帶著笑意。

  我死鴨子嘴硬,「N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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