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一個巴黎兩個愛 | 上頁 下頁
七十二


  我穩住心裡的痛楚,望著媽媽,我抿嘴擠出微笑:「媽媽,我們來拍張照,好嗎?」

  我拿出了同一部手機,和當天同爸爸照相一樣也和媽媽照了相。

  望著媽媽離開的背景,我真心地說:「媽媽,你要幸福。」

  媽媽回首凝視我:「嗯,媽媽答應你,小蕾自己也要幸福。」

  媽媽離開後,我一個人躺在床上,不知怎麼,突然有些想念藍於澤。

  他總可以給我一種安詳,踏實的感覺。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我依然不曉得為什麼……

  一直以來,他臉上總是蒙著淺笑,一副慵懶不羈的樣子;可是一次又一次,當我一次又一次出現狀況時,他總是像守護神般出現在我身旁……

  有人說當你開心或傷心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喜歡的人。那如果開心時想到一個人;傷心時想的是另一個人,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開心的時候,我會想要和皓分享;傷心的時候,我卻好想即刻見到藍於澤,這……是代表什麼呢?

  就這此刻,我手機響了,看到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是藍於澤,我心怦然一跳,前一秒才想起他……下一秒他就給我來電了……

  電話接起,藍於澤劈頭就說:「李昕蕾!出來吧,我在你家外面。」

  「啊?嗯?」他又想幹什麼呢?

  「來了香港都快一個星期了,帶我去走走吧!」

  「你剛剛說在這裡都快一個星期了?」

  「嗯。」

  「那你這些天都沒有去走走嗎?」

  「沒有啊,除了那天。」他的那天是指在舊家摟著哭泣的我的那一天。

  「那你這幾天都在幹什麼?」

  「我在趕策劃案呢。」

  「策劃案?」

  「對啊,科技進步,到哪裡都可以把工作做完。」

  「藍於澤……」也許再次自作多情了,可是我真的這樣想,如果不是為了我,他可以安逸的在巴黎處理工作。

  「李昕蕾,快出來吧!」他輕喚。

  走出籬笆門外,一台銀色寶馬停在路旁。

  「你怎麼會有車呢?」上了車,我好奇地問。

  「李昕蕾,這世界有一種公司叫租車公司。」

  「……你想去哪裡呢?」

  「你家在半山了,我們上山頂,好嗎?」

  不,這不是我家啊……我目無表情地點頭……

  這天晚上天氣很好,沒有大霧遮蔽,香港夜景的視線非常清晰,站在太平山上放眼望去,香港絢麗夜景盡收眼底。夜幕下的香港島和九龍島在萬千燈火,霓紅燈點綴下,更顯繁華輝煌,猶如兩顆閃閃發亮的夜明珠鑲嵌在維多利亞港灣交相輝映,很是漂亮。

  藍於澤緊握住我手像個小孩似的在人群中找尋最好的位置觀賞迷人夜景。「難怪有人說香港太平山的夜景,風再大也吹不走想去看的熱情。」終於,藍於澤和我擠入圍觀的人群裡,他大手仍然緊緊地握住我手說:「嗯,很漂亮,可是香港人實在太多了,到哪裡幾乎都是人潮湧動的。」香港什麼都好,就是人太多了。

  突然,他側過頭,深情極致地凝望我:「李昕蕾,跟我回法國吧,我會照顧你的!」

  我一怔,抬眼仰望他,迎上的是一對深沉,深邃,深情的深黑眸子,我心不自覺微微心悸動著,仿佛掉入一個熱熱的旋渦裡……

  可是,很快的,溫暖轉為迷惘,冷水將我從熱旋渦澆醒,我困惑地抬眼望他,搖著頭說:「不可能,我才剛剛從巴黎回來……」雖然我想離開這裡,雖然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停留在香港,雖然我還沒決定到哪裡……可是,一定不是法國。因為,我好不容易,花了很大的決心才可以離開皓的。我一直搖著頭……

  仿佛洞悉我的疑惑,他不急不徐地反問:「你不是不想讓皓知道嗎?」他語氣溫柔,口氣篤定,不瘟不火地接下去說,「有沒有聽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無語,這……這句話可以用在我目前的情況嗎?

  「李昕蕾,我告訴你,如果你繼續逗留在這裡,我保證皓一定會找到你的。」他眨一眨他那濃密且長的睫毛,薄唇抿著一抹輕淡笑意,提醒我,「你別忘了,我們雖然和霍伯伯不是深交,可還是相識一場。」

  我抬眸,還未來得及開口,低沉嗓音繼續說著:「其實,最主要的是你在這裡並不開心,不是嗎?」

  我愣愣地凝望他,是他細心了,還是自己太明顯了?

  清澈幽深的黑眸閃著柔情,直直地望著我說:「你剛剛上車的時候,你的樣子告訴我你一點都不開心……」

  他輕柔地伸手整理著我那被風吹亂的頭髮,閃著柔情的眼光多了一抹疼惜,注視我,重複道:「跟我回去吧,我會照顧你的。」

  我心霎時一顫,側身望向眼前漂亮眩目的夜景,回避他那讓擾亂我心弦的深情目光。

  不一會兒,我深吸口氣,輕輕搖頭,沉思說:「謝謝你,藍於澤。可是,你知道嗎?我離開就是想一個人靜靜地過日子,也許去旅行,也許回到加拿大去,做些義工,寫寫文章等的。」我並沒有打算治療,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病榻上。

  他握著我雙肩,將我扳向他,鼓勵著說:「李昕蕾,白血病不是絕症,只要找到了合適的骨髓就可以醫治了。你不可以如此悲觀,連試都不試就放棄。」

  他的鼓勵對我絲毫沒有作用,我望著他,呆呆搖頭否定:「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稍頓,心酸苦澀地說,「藍於澤,難道你不明白嗎?是上天要我離開的,我根本就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我只是一個多餘的。」我直視他,「你知道『多餘的』是什麼意思嗎?多餘的就是多出來的一個,根本不應該存在的一個,你懂嗎?你懂嗎?」

  他目光深沉地注視我,不發一語,大手握住我小手,沒有放開的意思。

  我不祈求他明白我的感受,可是,至少不要忽視它。

  很長一段時間,我和他,在周圍遊客的一片喧嘩,和沉醉於香港魅力夜景帶給他們的亢奮中,陷入緘默。

  過後,他拉著我手,經過雲霄閣往停車場走去。

  「去哪裡?」進了車,我問。

  「送你回家。」他不冷不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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