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上的歌(55)_張芸欣

五十五

　　[4] 「流星雨」賣藝

　　整整兩天，我帶著曲方歌在這座城市裡遊走，我企圖遇到一個認識我的人，可是他們都是陌生的臉，我沒有遇到任何的熟人，我除了對這座城市熟悉之外，我甚至忘了我原來居住的地方，我非常沮喪，錢越來越少了，根本不夠兩個人花銷，可是我沒有找到任何和記憶有關的東西。

　　我和曲方歌坐在一家小飯店裡，拿著我們最後的一百塊錢，每天住宿要花六十塊錢，也就是意味這過了今天，我們再不走的話，我們就要流浪街頭了。

　　我看著他問：「怎麼辦？」雖然我知道他沒有辦法，可是我真的不想走。

　　他喝了一口豆奶，問我：「好好睡一覺，明天啟程。」

　　我沒理由再提出讓他陪我留下的想法，我心情糟糕透了，很早就躺在床上。曲方歌說他要出去走走，來兩天都沒好好看過這座城市，我沒有心情陪他去，就隨便他了。

　　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曲方歌還沒回來，心想這小子玩到哪個地方去了啊？坐在那裡左等右等也不見他回來，給他發短信也沒回，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會不會出了意外，我拼命給他打電話，他也沒接。我嚇一跳，換了衣服直沖出去，我在大街上找他，這麼晚了，他能去的地方有哪裡呢？我抬頭，看到幾家酒吧閃閃發光的牌子，我突然想起昨天半夜，曲方歌站在一家叫「流星雨」的酒吧門口看了很久的招聘廣告。

　　我心裡抖得厲害，跑到那家酒吧的時候，我看到曲方歌在上面又跳又唱，酒吧裡的霓虹燈閃爍在四周，舞池裡放縱的男女，光怪陸離的燈打在曲方歌平日笑意濃濃的眼睛裡，他俊美無暇的臉上，露出我從來沒見過的苦澀，像一個落難的王子。

　　全場的氣氛都被調動得很HIGH，有些長得很妖豔的女人，上去和他跳舞，手一直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五光十色的燈光下，曲方歌退避，那女人就朝他褲子的口袋塞了幾張一百塊的。於是他就再也沒有閃躲了，任由那女人揩油。

　　那麼要面子的曲方歌，寧可不洗澡也不用公共澡堂的曲方歌，眾星捧月的曲方歌，他現在為了區區幾百塊錢，忍受別人占他便宜。

　　我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我沖上去，曲方歌看到我來，非常驚訝，更多的是尷尬，但是他很快鎮定下來，他說：「你先回去。」

　　旁邊的女人怪聲怪氣地說：「怎麼？女朋友來了？」

　　曲方歌把我拉到一邊：「我很快就回去，你別擔心我。」說完給了我一個堅定的眼神就轉身回去繼續唱歌。我知道此刻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我，他不想他這個樣子被我看見，我轉過頭，在他的歌聲中慢慢地走出了那家酒吧。

　　風那麼涼，我蹲在酒吧旁邊的巷子裡，眼淚流了滿臉，曲方歌這麼糟蹋他自己，都是為了讓我多留幾天，我卻是個這麼自私的人，讓他那樣忍受屈辱，如果沒有遇到我，他還是未央集團的大公子，長樂的明日之星，從來不用為吃飯發愁，不用為錢而委屈自己。

　　我不知道天什麼時候亮的，我只知道，曲方歌找到我的時候，我的眼睛哭得已經睜不開了，曲方歌拿著幾百塊錢看著我笑，幫我把淩亂的頭髮梳直。

　　「哭成這個樣子，相公會心疼的哦。」他佯裝笑臉。

　　我的眼淚，又流出來了，我拉著他的手說：「我們回去吧，我什麼都不找了，不找了。」

　　他幫我擦眼淚，聲音那麼溫柔：「別說這種話，我色相也犧牲了，錢也弄來了，你不會讓你相公昨天晚上白忙活一場吧？」

　　我靠在他的懷裡說：「你真是個傻瓜。」

　　「都是值得的。」曲方歌堅定地說。

　　「值得個屁，那老女人看上你了是不？你還想回去為她服務是不？」我重重地拍他，以此來緩解剛才悲傷的氣氛。

　　「人家嫌棄我服務不好呢，我先找你練練手，以後再去服務她你看怎麼樣？」曲方歌配合我。

　　清早的鳥在屋簷上清脆地叫著，四處安靜清涼，景坊的早晨是這樣的寧靜又帶著微微的暖，但是這些寧靜都被我和曲方歌一路上吵吵嚷嚷的聲音給破壞了。我幫他把衣服扣好，手指觸碰到他光滑的皮膚，歎了一口氣。

　　就這樣，我們看到了一家粥店，準備進去吃個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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