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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甯嶼並不知道老師的全名,只是跟著芳姨和媽媽一口口地叫著俞老師。客套之外,無疑要接觸到核心問題。頂著一頭白髮的俞老師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推託說怎麼說這孩子分也太低了吧。才四百來分,別說青耳中學,就普通高中也拿不出手去呀。芳姨最會圓場,立刻接下話茬兒說就是因為難辦才找到俞老師的,別人誰都辦不了的俞老師也能辦得下來,俞老師就是本事大。說完又給夏媽媽使眼色,夏媽媽心領神會,立刻從包裡掏出一個信封,裡面裝了滿滿當當的百元大鈔,目測之下,也是會有一萬塊的吧。

  俞老師眼睛一亮,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仰起脖子喝光之後,立即拍著胸脯說這事包在他身上了,一點問題也沒有!

  從飯店出來後,俞老師走路有點晃。夏媽媽忙囑咐小嶼過去扶一下俞老師。根本說不上什麼早有預謀之類的,只是,第一印象就是那麼那麼討厭這個人,特別在他吹噓自己是多麼多麼厲害的時候,夏寧嶼只是噁心得想要吐掉。把媽媽站收銀台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白白送給這樣的人,總是心有不甘。於是手悄悄地伸進了他的口袋。

  05

  出門前,夏寧嶼掏了掏口袋,然後一手拉開門朝媽媽喊:「媽,幫我從儲蓄罐裡倒些零花錢出來呀。」

  「好。」夏媽媽應了聲後匆匆朝兒子的臥室走去,看了眼攤在床上的被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不知說了多少回起床要記得疊被子,卻老也記不住,他的臥室一眼看過去就跟豬窩一樣,抓了幾個硬幣轉身出來遞給夏寧嶼,囑咐著記得路上注意安全後,夏媽媽暫時放下了廚房裡的活,到夏寧嶼的臥室去整理被子。

  疊完被子放在床頭,用手壓了壓。又將橫在裡側的枕頭夠了出來想壓上去,當夏媽媽拎起枕頭後,看到的卻是一個被塞得鼓鼓的一個牛皮紙信封。

  不敢相信地打開來,是一疊嶄新的鈔票。

  從什麼時候開始保留了這樣的習慣。

  出門前要帶上一把硬幣塞進口袋裡,給遇見的每一個乞討者一毛錢。這樣的行動常被引來諸如「做作」、「虛偽」或者「傻瓜」、「笨蛋」等兩種充滿貶義的評價。前者一般是不大熟悉夏寧嶼的人,看見他這麼做,會覺得他這種行為是起高調故意引起別人注意的伎倆,後者一般都是男生身邊的熟人,知道他這麼做絕非想贏取什麼,倒是在他施捨錢財的時候常常提醒現在乞討的人多是騙子。夏寧嶼指著在地上靠雙手走路的殘疾人說,就算他是騙子,你不覺得他也很可憐麼。再怎麼說,我們也是比他要強上很多的人啊,一毛錢也是我現在能給得起的。

  這樣的男生,一般長大之後都最想做慈善事業,想成為大慈善家。

  所以他最羡慕的人是李連傑,不是因為他的功夫和電影,而是因為他做了壹基金。夏甯嶼在學校成了這個慈善項目的免費宣傳員。

  那些長手長腳的男生起初會笑話夏寧嶼,伸過長長的胳膊一把摟過不算高大的夏寧嶼,嬉皮笑臉地說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門給夾過了。

  這些都是不瞭解夏寧嶼過去的人。

  瞭解他的人都有誰?

  顧小卓算是其中的一個吧。她知道他的很多歷史。換句話說,在那段可能算得上是夏寧嶼一生中最淒慘最狼狽的時光裡,他遇到了顧小卓。

  那時的夏寧嶼,被寄養在遠房親戚家裡,因為備受虐待,從被寄養的人家逃了出來,差不多三天沒吃東西的夏寧嶼倒在了顧小卓家的門口。昏倒前響起了尖銳而細長的小女孩的哭叫,那是顧小卓無疑了。

  都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想起來就跟是一場夢似的。

  前一天晚上剛進家門,俞老師就掛了夏媽媽的手機。

  大致意思是說謝謝你們的款待,小孩子頭頂靈光得很,真不是我這樣的老師能指點得了的,憑這聰明勁,將來讀大學肯定沒問題。

  夏媽媽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那邊已經收線了。合上手機之後,夏媽媽轉過頭來沖兒子說,這個俞老師還真是怪怪的哦。

  夏甯嶼支開話題:「媽,你以後少喝酒。」

  此時此刻,站在兒子臥室裡的夏媽媽,手裡攥著那一遝錢,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電話,那種惱怒鋪天蓋地般朝自己劈面襲來。

  頭像是要裂開了一樣的疼。

  06

  夏甯嶼在百盛一樓賣黃金飾品的地方收住了腳步。站在遠遠的地方看過去,穿著整潔的售貨員小姐僵著一張臉在珠光寶氣的櫃檯後站著,偶而抬起眼,流露出來的卻是警戒。

  靠,以為我來搶珠寶啊。

  夏寧嶼抓抓後腦勺轉了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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