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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第32節:一顆無人知道的小草……

  張萌萌的車離我遠去,終於連個影子都不施捨給我,我頭重腳輕的離開那裡,一個人進了地鐵…

  地鐵門口趴著個乞丐。

  「謝謝,謝謝。」他可憐巴巴的對著路人不住的哀求。

  我從兜裡掏出錢包一看,只剩一張一百的整鈔,還有14塊零錢,我拿出那張10塊的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後轉身就下了樓梯,因為我不想看到他得到錢之後閃閃發光的眼睛,雖然我知道他是遊手好閒的正常人,可能乞討一天比我掙的都多,可是我依舊給了他10塊錢。

  我幾乎很少給乞丐錢,因為我一向是個比較固執的傢伙,我無數次的認定自己,即便將來身處逆境我也絕對不會跪在地上讓人乞討。但是今天,在我心裡,那錢不是因為他可憐,而是施捨給我自己的,我是在覺得自己很可憐,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乞求誰的諒解,仿佛是全世界都在埋怨我,都在鄙視我。

  一步一個腳印,沉重的走下了地鐵通道,走到樓梯盡頭的時候,才發現這邊還有一對乞討的盲人,夫妻兩個,一個盲一個瘸。只不過,他們沒有趴在地上,而是在賣力的唱著歌,唱著「小草」,真他媽淒涼唱的:

  「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顆無人知道的小草……」

  我就操!我怎麼那麼鬱悶啊我,本來我就難受,還聽到這麼催人淚下的經典曲目,不給錢都對不起父老相親啊,又看了看錢包,開始後悔,早知道這邊有個正經八百靠手藝乞討的,剛才真不應該給那個只擺POSS的傢伙十元大鈔,我看看手裡的一百零四塊錢,又看看眼前兩個可憐的老人家,一咬牙,轉身離去……

  半響,我又走了回來,把在票口買票破的零錢數了數,給了他們二十塊錢。

  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沒有一次收到過這麼多的錢啊,反正他們臉上是那種見到革命同志般的幸福笑容和受到社會認可般的無比激動,比那個神童指揮家周周同志的笑容不知好看了多少倍。我卻一瞬間在心裡感到悲涼,看著身邊的人流湧動,一個個白領衣冠鮮亮行色匆匆,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我就那樣大口喘著氣,在他們不停的謝謝聲中離開了那個地方,大腦缺氧,眼前發花,我靠在地鐵月臺的大柱子上,忽然抑止不住的給家裡撥了一個電話……

  我媽在電話那邊很奇怪我忽然給家打電話,趕忙問我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我說沒事兒,然後我很認真的問我媽:您覺得您兒子怎麼樣?算是爭氣的孩子嗎?您滿意嗎?

  我媽在那邊一樂,她一定以為我犯了什麼病呢,不過她還是很認真的對我說:「你好與不好都是爸媽的好兒子。」

  我心說我媽她老人家也夠酸的,不過我還是很感動,於是我笑笑,跟她說沒事兒,我到學校了,您放心。

  掛電話前我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我對她說:「您放心,雖然很難好好學習,不過,我會安全畢業的。」

  然後在我老媽的謾駡聲中掛了電話……

  每次開學都要例行公事的見一次班主任,這樣的機會,我們一般比較珍惜,因為班主任不帶課,所以一個學期能見一次都不容易,大開學的,不給班主任面子怎麼行呢。

  地鐵裡做完善事,滿腦子全是萌萌離去的身影,我緊趕慢趕的到了學校。

  原定在9點開會,我到學校已經是9點半了,依然沒有班主任的蹤影,於是男男女女鬧哄哄的聊著天,說著自己假期的見聞和經歷。

  陳樂樂和郭曉磊又爭執起來,起因是陳樂樂聲稱自己實況足球的水準經過一個假期的修煉,已經可以排在本屋第三了,那意思明顯是對郭曉磊不敬。

  郭曉磊簡直是怒髮衝冠,於是他連新學期報道班會都開不下去了,硬是拉著陳樂樂回了宿舍,叫囂著要把陳樂樂虐完了再閹了,於是一大幫男生起哄跟著跑了,目的是去當見證人。

  吳宇飛起身跟了出去,臨出門前對著正襟危坐的我說:「不想看看閹人啊,班會這麼無聊,你想看著班主任她老人家的老臉啊。」

  「算了吧,你們一走一大幫,本來她就更年期,人走這麼多,我怕她怒了殺人。」我揮揮手,告訴他我打算留守。

  吳宇飛一路小跑開溜,從樓道裡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王……欣,留下來……肯定會……去搬新書的。」

  我聽了一驚,壞了,智者千慮也有一失啊,沒有考慮到搬書這件事,於是趕忙起身,這些力氣活兒還是讓我們班的那些團結在班主任周圍的膀大腰圓的女同學去做吧,有利於她們減肥。再說教科書我一般也不用,發不發給我無所謂。

  我一縱身溜到了門口打算閃人,忽然從門外傳來一陣玉米的香氣,於是我呆立當場,心一寒,心想:完了,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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