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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保姆感到自己說漏了嘴,沒再說下去。

  秀雅病危。這是什麼意思?這算什麼鬼話。秀雅病危。怎麼可能?正煦的嗓子一下子上了火。

  「什麼?」

  正煦完全沒聽懂。也可能是聽懂了裝作不明白吧。不,不,是沒明白怎麼回事。

  保姆是不是吃錯藥了,幾天前還被正煦罵得狗血淋頭的秀雅怎麼會病呢?這是什麼鬼話,保姆是不是不知道秀雅?保姆是不是才來她家一天呢?不象啊,以前也是這個保姆啊。

  「什麼病危?秀雅哪兒不舒服嗎?」

  「看來您還不知道……秀雅情況不好,住院了。」

  保姆顫微微地說。像是強忍著才沒哭出來。

  「秀雅在醫院?情況不好……你是說她病了?」

  正煦的手心和後背全是冷汗。

  「她哪兒受傷了嗎?」

  「不是受傷……怎麼說呢,我還以為您知道她的情況……秀雅小姐和母親經常提起正煦。」

  秀雅和秀雅的媽媽經常提起自己?會說什麼呢?

  「我一點都不知道秀雅病了,秀雅什麼病去醫院……幾天前我還見過呢……」

  「看來是有意沒有告訴您。這可怎麼辦……」

  保姆為難地不知說什麼好。

  「您告訴我吧,告訴我,秀雅哪兒不好,怎麼危險?是出事故了嗎?」

  「不是……小姐得的是白血病……在美國治療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回來……現在情況很危險……」

  阿姨抽抽答答地說。

  話筒從正煦手中掉下來,可是他完全沒有感覺。保姆在說什麼?她好像說秀雅病危……在美國時就病了?看起來不是好好的嘛……難道不是嗎?秀雅並不像有病的人啊!是不是?一定是保姆說錯了吧,這不可能,保姆怎麼會瞎說呢……她絕不可能瞎說,那是會遭報應的。

  怎麼說秀雅病了呢,得的還是白血病。這麼說來秀雅真的活不了多久?正煦失魂落魄地

  站在那兒。過了一小會兒,正煦的腿肚子開始抽筋,難受得要命,疼痛逐漸蔓延開來,隨著全身都劇烈地疼起來。

  正煦看見電話機的話筒在動,強撐著拿起了話筒。

  「您好?您怎麼樣?您沒事嗎?」

  保姆急促地問著。

  「醫院,住那個醫院了?」

  正煦艱難地說出了一句話。保姆告訴他醫院的名字,話筒又從正煦手中跌落了。正煦趴在桌子上,整個身子酸痛難忍,大腿和小腿肚子像是要撕裂似的,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胸中憋悶,喘不上來氣。

  秀雅病了。

  秀雅,秀雅她病倒了。

  當正煦看到住院病房門上寫有俞秀雅的名字時身子直打晃,幾乎支援不住了。他一路上祈禱,自己聽到的不是真的,可事實證明這一切全都是真的。門口還貼有謝絕來訪的字樣。

  〈謝絕會面〉

  即使秀雅不願意見我,我也一定要見她。我一定要親眼證實,也許不像保姆說的那樣嚴重,也許還有希望呢。為了救她我也要見她一面,被趕出來也無所謂,哪怕能看一眼我也認了。正煦躊躇著抓住門把手。

  該不該敲門?要不就這麼進去?裡邊會有誰呢?肯定是秀雅在裡邊吧,我真是太傻了,到現在還想這些……

  正煦沒有敲門,用力轉了轉把手,門開了。輕輕地走進去的正煦微微有些吃驚。與其說這裡是醫院,倒不如說像個家,家俱一應俱全,床也不像醫院的床。

  正煦仔細觀察了四周,才發現裡邊還有一道門,從門縫裡傳來輕輕的說話聲。像是秀雅和珍希的聲音。秀雅在說話,這是不是說明她的病並不像保姆說的那樣嚴重呢?

  正煦慢慢走到門口,向裡邊看了看。只見秀雅躺在床上,珍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正煦看到了帶著許多奇怪儀器的秀雅。

  上帝啊。

  我們的秀雅怎麼啦?

  她的臉怎麼那麼蒼白啊?

  正煦差一點癱在那兒。秀雅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艱難地呼吸著,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了她的人都不忍再看下去,太難過了。正煦的心在顫抖,肚子又開始疼起來,好像有人掐住他的脖子似的,喘不上來氣,嗓子也直冒火。片刻之後,倆人的視線相遇了。

  秀雅用凹陷的眼睛望著正煦,眼底烏黑烏黑的,嘴唇也乾裂著,像個怪人。她看起來不勝疲憊,睜下眼睛對她來說都是很困難的動作,臉色極差。

  「正煦……」

  秀雅開口喊了正煦,然後費力地喘著粗氣。

  珍希轉過身,從椅子上站起來。

  「哎呀,正煦呀……正煦來啦……」

  珍希露出微笑走到正煦面前,她的眼睛通紅通紅的。

  「正煦呀……」

  珍希抓住了正煦的雙手。

  「你終於來了。」

  「……」

  「嚇著你了吧?」

  「……」

  「真想不到你能來。」

  秀雅媽媽問了好幾句,正煦卻一句都答不上來,只是直愣愣地看著秀雅。

  看到這個場面,珍希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媽媽。」

  秀雅喊珍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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