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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別告訴我你會相信他的話,真愚蠢。"

  "我相信!"我的回答比我的腦子轉得還快。

  "你憑什麼相信?"劍眉下麵兩道深沉的目光望過來,裡面含著嘲笑與不恥。

  "就憑我跟他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就憑我對他為人的知曉,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擔保!"我全身虛脫般地癱在了椅子上,我已經被剛剛突如其來的驚嚇整得沒一點力氣。可是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卻聚集了僅剩的一點點力氣,高昂著頭說得正氣凜然。

  "'就憑我跟他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就憑我對他為人的知曉,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擔保!'哈,真好笑啊,林菁,你還不是一般的幼稚。論相處的時間,我會比你少嗎?我們兄弟相處七年多!論對他為人的瞭解,我會比你差嗎?我是看著他的改變、他的墮落!說人格擔保,你對前因後果一無所知,整個故事的經過對你來說就是一個謎,你憑什麼用你的人格來擔保?荒謬!可笑!"徐子捷說話的聲音陰沉而冷漠,他的頭低低的,透過掉下來的劉海我看見他的眼睛裡滿是掩藏不住的憂傷。

   第19節:那時她喝醉了

  "一種直覺告訴我應該相信他,所以我就相信他了。"是的,我是對杜德躍還不夠瞭解,我是對整個過程一無所知,可那又怎麼樣?我忘不了杜德躍在聽到我說相信他時高興而又難過的表情,那是怎樣也不可能裝出來的,絕對是發自他內心的真實情感。

  "很好,你相信他那你就去喜歡他啊。"冷不丁徐子捷一聲咆哮丟過來,嚇得我一哆嗦。這個傢伙,肯定是吃醋來著。哼,喜歡我卻又不肯承認,一點兒也不誠實,真不可愛!

  "你去問安藍好不好?她是當事人,事情怎麼樣她最清楚了。"

  "不行,林菁,你只要敢對安藍提起隻字片語,我決不原諒你。她那時喝醉了,她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永遠不會讓她知道的!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傷害,很深的傷害……"

  "那……子捷,即使你不相信杜德躍,也應該相信我啊,我不會騙你的。你給他一次機會,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嘛,好不好?"也算是給我們愛情重生的一次機會吧,我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決不!"雖然只是兩個字,卻代表著決裂和崩潰。

  "你……"我氣惱非常,火氣像是坐上了火箭一般騰地冒了出來,"徐子捷!你這個懦夫,你總是掩蓋問題逃避問題,因為你不敢去面對,你怕受到打擊,怕心裡承受不了。就因為你的懦弱,很多人都因此受到了傷害。你不給杜德躍解釋的機會,絲毫不給;你也不給我們愛情復活的機會,你真殘忍。你永遠躲在你自認為很安全的龜殼裡朝這個世界探頭探腦,碰到了事情就只會一味地把頭縮進去……好吧,你躲吧,最好是永遠縮在裡面不要出來。"

  我站起了身,支撐著自己說完最後一堆代表訣別的話:"因為你的懦弱你失去了兄弟情,又因為你的懦弱你失去了愛情,更因為你的懦弱你失去了你的親情!你就等著失去一切吧,你寧願失去所有,也只願守著你的安藍就好,守著那點微薄的感情。像你這麼懦弱的人,我林菁就是再喜歡也不會去奢求了。"我眼角流下了一滴淚,那是這麼多天來第一滴也是最後一滴為徐子捷流的眼淚。

  我多麼希望徐子捷現在能說點什麼,能用他明亮的眼睛望著我,說他錯了,說他其實是喜歡我的,可是他沒有。他現在耷拉著腦袋,甚至連望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失望的潮水翻江倒海地朝我湧了過來,淹住了我的呼吸。我捂住胸口,想把難過擰成一團,從心口裡揪出來,然後遠遠地拋開,再也不要有!

  "對於今天的事,我真的感到很難過,也很愧疚,我會去道歉的。子捷……哦不,徐子捷,這是我最後一次幹出這麼傻的事情了。我相信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會了,因為從今天起,我長大了,徹底長大了,是你讓我學會如何長大的。"我兩隻腳就像綁了兩個大沙袋那樣沉重,走一步都像是承載了幾個世界那樣沉重。但我終究還是邁開了這沉重的步子,緩緩走過了徐子捷身邊,走到了病房的門口。現在我要去為我做的事情道歉!

  子捷,菁菁會做出這麼傻的行為是因為菁菁太愛你,可是你卻不要菁菁的愛,你把菁菁的愛踩在了腳底,一次次地踐踏。愛一個人真的太累也太苦,菁菁已經累了,心力交瘁,菁菁決定去找一個愛菁菁的人,這樣菁菁才不會再受傷害……

  安藍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它那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像兩尾俏皮可愛的魚兒。她輕輕地攏了攏散落在她額前的秀髮,看著我溫柔地笑:"你別這麼說,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向你道歉——真的對不起了。"我彆彆扭扭地靠在門邊上,相對于安藍的落落大方來說,我顯得不那麼可愛。

  "都說了不怪你了,你也不是有意的啊,更何況……咳、咳……"安藍捂住嘴輕聲咳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皺起了眉頭,"更何況你是因為喜歡子捷,因為你太喜歡他了……我相信他會諒解你的。"

  "不會的,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了。"我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以後……以後子捷就拜託你來照顧了,我再也不能為他做任何事了。"

  "為什麼?"安藍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她著急地坐了起來。因為身體的波動,牽連了她一連串的咳嗽。我趕緊快步跑過去,將她的身子輕輕扶起,墊高了枕頭。她的手突然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透過雪白的肌膚,我可以看見裡面碧綠的青筋,隱隱凸起,"不要啊,子捷他喜歡你,他真的好喜歡你的,只是他比較內向和自閉。我相信只要你努力,他是會接受你的。"

  "不要!我已經累了,再也支持不住了。"我虛脫般地垂下眼瞼,身體垮了下去。我能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啊?我已經那麼努力了,對徐子捷付出那麼多了,難道這都還不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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