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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所以才很奇怪。上一次快散場的時候，項蓮生就那麼走過去，拍了他的肩膀。大家都嚇了一跳呢。" 　　"看他一身價值不菲的行頭，難道有什麼背景？" 　　"上一次他可不是這樣的。因為嚇了一大跳，所以我也留意了一下他的穿著。非常非常的普通。" 　　"你真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東西？"沂韜冷笑一聲，伸手在弟弟頭頂上摸過，"你要相信，真正有背景的人，一開始是絕對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這叫藏富。" 　　"那為什麼項蓮生還要把他從人群裡凸顯出來？"沂玟更加迷惑了。 　　"那是項蓮生在立軍威，告訴大家，這個少年是他那個山頭的人。"沂韜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似乎對這種行為頗為不屑。 　　"但或許，他有真本事也說不定。"沂玟小小聲的說。 　　"誰知道呢？反正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一絲桀驁不馴的光芒從他眼睛裡閃過。於是，兩人不再作聲，只是抬頭朝著大螢幕望去。如同其他許許多多的人一樣，懷著種種複雜的情緒，默默的等待著…… 　　一分鐘後…… 　　沂韜的臉上露出一絲類似痛苦的不安。 　　而旁邊的沂玟，秀氣的雙眼瞬間睜大！ 　　此時此刻，李特和蘇從嘉也正昂視著大螢幕。 　　與李特那因為擔心而有些洩氣的臉不同，蘇從嘉正以從未有過的高昂意志在審視著現場裡的龍旌，比自己參加選拔的時候似乎更加專心致志。 　　蘇從嘉就像是一位驕傲父親一樣，隨時準備著對誇獎自己小孩的人說"是啊是啊，我們家的龍旌就是這麼棒"……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雖然兩人僅僅才相識了一天，就已經讓這個少年存下了某種神秘的羈絆。"要像哥哥一樣！"這樣的情緒一直盤踞在心裡，久久的激蕩著…… 　　"你有沒有覺得龍旌今天的表現與昨晚又有不同？" 　　蘇從嘉一邊專注的看著大螢幕，一邊小聲對李特說。 　　"好像更自信了。也，更加的狂放不羈……" 　　"我覺得龍旌是一個現場型選手。"蘇從嘉目不轉睛的看著螢幕裡的那個小人兒，斷言道，"雖然昨天我看他排練的時候已經覺得夠好了，不可能更好了。但今天看了他的現場，還是覺得眼前的這個他更加光芒萬丈，是昨天的他完全無法比擬的。我想，龍旌大概屬於那種"人來瘋"的選手，人越多的時候，他的發揮越好，那種光芒四射的感覺，也就越發強烈……" 　　"人越多的時候……" 　　李特暗自沉吟著，一時間仿佛想到了什麼，他望著對方："你的意思是……" 　　這個時候，蘇從嘉也轉過頭來，那美麗迷人的深幽眼睛裡，仿佛有異彩在旋轉-- 　　"這不過是個十幾人的小舞臺，但如果是好幾萬人的大演唱會呢？足球場那麼大的大舞臺呢？" 　　那宛如豎琴般輕盈動聽的聲音如此低訴著，卻仿佛洩漏了天機一般，讓李特的心臟仿若電擊一般，停頓了一下！他無言的轉回頭去，看著那大螢幕裡飛旋的身姿，一陣心搖神馳，顫抖得幾乎不能自已…… 　　耳邊，仿佛有天籟靡麗之音，從深幽的黑暗洞穴裡傳來，從神秘的遙遠未來傳來。 　　那是，成千上萬，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 　　龍旌站在場地的中央，霏霏之音此刻正進入高潮。 　　不知為何，在這最最關鍵的時刻，他的神智卻不在這裡-- 　　他的心不在這裡。 　　身體裡的潛能似乎已完全迸發，即使不去理睬也會隨著節奏搖擺。而此刻龍旌的心，卻在千山萬水外，在那許多許多年前…… 　　那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一次他無意在電視裡看到超級巨星邁克爾·傑克遜的舞蹈，深深被震撼後，也如同MTV裡的小孩一樣，在院子裡舞蹈起來。而正當他舞到甘處，忘乎所以的時候，忽然聽見牆頭傳來一個女孩兒的笑聲。 　　那是一個如同紅蘋果一般天真可愛的女孩兒，正趴在牆頭上笑盈盈的望著自己。但龍旌一看到她，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動作。 　　"為什麼不跳了？"小女孩兒微微歪著頭看他。 　　"因為……因為你在看……"龍旌羞紅了臉，明明是男孩子，卻忍不住扭捏了起來。 　　"難道跳舞不是給人看的嗎？" 　　"可我是跳給自己看的。" 　　"就算是跳給自己看，偶爾有個觀眾也沒關係吧。"小女孩兒一臉不以為許，依然笑盈盈的望著他，"只要你記住，這個舞蹈是為自己而跳的，就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干擾了。" 　　"咦？" 　　"有沒有觀眾都一樣，面對一個和面對萬人都一樣。你是屬於你自己的，只要一直這樣想，就不會害怕了。" 　　"這些話是你說的？" 　　"是我爸爸告訴我的。"小女孩兒頑皮的吐了吐舌頭，於是，兩個小孩一起笑了。 　　在後來的很多日子裡，這個小女孩兒每天都會出現，同他聊天，看他跳舞。就連龍旌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那麼苦練著舞藝，到底是因為自己想跳，還是因為她想看。而後來更多的日子裡，那個女孩兒消失了，只有那份在綠樹濃陰裡淡淡的情懷，卻被記了下來。多少年過去了，龍旌依然記得她最初說過的那句話-- 　　你是屬於你自己的，你不會害怕任何人。 　　我不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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