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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病床上的人終是聽到了腳步聲,略轉過頭來,疲憊地打量著越來越近的司徒明輝……屋裡一片白茫,他似立在一個光圈裡的木偶,不再前行,於是一切安靜,靜若止水!

  「你知道我是誰吧?」病房裡的司徒明輝問得風清雲淡。

  面色蒼白的秦瀟抬起疲憊的眼,稍適打量。秦瀟點頭,沙啞得刺耳的聲音告訴他,我記得你……司徒明輝……

  「難得,你還記得我。」

  秦瀟疲憊的笑,眸子裡有一種叫自嘲的笑,眼裡有一絲黯然,很快幽然吸上一口氣!

  記得他……不是因為他姐姐,因為那個傻傻地追尋著他的身影,對他進行速寫和描繪的傻瓜妹妹!

  吃著果醬麵包,都會用草黴果醬在面包皮上寫著「STMH」。開始在意自己的胎記,開始希望用帽子遮住,會莫名其妙地坐在沙發上傻笑,抱著抱枕,頭埋在裡,又莫名的黯然神傷!

  偷看過她的畫夾,怎麼會不記得畫紙上靈動主角的臉?

  秦瀟在空氣中空靈的笑起。

  疲憊!

  「我很討厭你笑的樣子!」司徒明輝毫不猶豫地說,我很討厭你,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了我的姐姐,一看到你,就想到……是你間接的害死了我的姐姐……」

  窗外,綠意盎然!

  司徒明輝轉向了視窗,他突然有了傾述的欲望!

  他隱藏得太深,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他說:「我很小的時候,我父母就為了事業而奔忙,他們從來都不管我們,有一次我差一點因為肺炎喪命,那個女人去參加一個剪綵活動。我的印象裡,她是豪門太太,成天在房間裡比劃著那些一套又一套的衣服,琢磨著哪一件漂亮,哪一件能令人耳目一新!那個男人成天就是事業事業,就連我快一點喪命,他都在中途扔下我,跑去聯繫他的客戶。姐姐陪著我,我病倒,我住院,都是她在照顧我。到了最後,她累得病倒在床上……那個時候,我非常的痛恨我父母!你明白所有人都有父母開家長會的時候,只有我的座位席上是秘書的心情嗎?你明白郊遊的時候,所有人都有爸爸媽媽準備飯盒時,只有我得到的是一張鈔票,那個女人對我說,『我忙,你自己去解決吧?』你明白你的生日宴會上,你永遠請不到你想請的人,你看到的,永遠是他們交際圈的朋友,像溜狗似的,在他們身邊,被他們介紹。像只狗,讓你伸手握手,讓你轉圈,來博得所謂的面子和好感,還有一些無名虛華的奉承!」

  他深吸一口氣!

  「我憎恨他們,我和我姐姐就像他們拳養的寵物,我們的存在,只是為了顯示他們的氣派,我們的一切,只是為了顯示他們同人的比較和地位。」就像高級餐廳,吃什麼用什麼玩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高人一等的氣派感,也不管那一頓是否足以令三百人飽食一頓!只要穿著名貴的衣服,坐在華麗的桌子上,吃著那些已然失去原形的食物,那就叫幸福?……「

  「我……憎恨秦瑤!!!」他說,「如果在很小的時候,我沒有放風箏,我就不會讓風箏飛到樹上!如果秦瑤不上去為我取風箏,也不會摔到我身上,如果不是因為我摔破了腦袋,秦瑤也不會拉你們的媽媽去看我!如果我爸爸沒有看到你媽媽,也不會……也不會和你們的媽媽來往曖昧!!!」

  司徒明輝轉過了身來。

  「我父母關係冷淡,全是因為,我爸爸一直對你媽媽念念不忘!!!我一直懷恨在心,因為在他們的冷戰中,我常聽到我媽冷嘲熱諷地在我爸面前提那個女人的名字。我爸總是在這個時候,將手裡的東西一摔,氣惱著轉身就走!然後,我媽就受刺激般地喝酒,在我們面前,毫無形象地對你們的母親點名道姓的破口大駡!於是,我記住了那個女人的名字,林小溪!她是你們的媽媽,不是嗎?她給我們帶來了看不見的痛苦,卻比任何折磨更殘酷。我媽喝醉酒後,流著眼淚,哭嚷著,為什麼你不愛我,要娶我?為什麼你睡夢裡,叫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他看著秦瀟,他說:「你們像鬼魅一樣,甩都甩不掉!我一直深信,你們的媽媽破壞了我的家庭,所以,我憎恨她,所以我對秦瑤很壞!可是……卻沒有想到……我姐姐愛上了你!你無法想像,我第一次看到她望著窗外傻笑時,是多麼的驚訝!」

  他低下了腦袋,又抬了起來。

  「我姐姐是我很重要的人。」他說:「只要她幸福,我就覺得什麼都不重要。於是,我和秦瑤做了一筆交易!!我同她一起設計,讓你和我姐姐在一起,那個晚上……也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約會,我們的第一次接吻!」

  秦瀟,一直靜靜的看著司徒明輝。

  「你……?沒有失去記憶??」秦瀟驚訝到極點,當年……不是說……他失去記憶了嗎?不是說,他忘記了那些和秦瑤在一起的事情嗎?

  儘管是這樣,他驚訝的語調還是很虛弱。

  司徒明輝的眼底升起一波霧氣。他吸了一口氣,眼睛看向天花板,再由天花板轉了回來。

  「誰會對那種事情失去記憶?」

  「醫生說……」

  「醫生說是就是嗎?我有沒有失去記憶我自己不知道嗎?什麼選擇性失憶???真正選擇性失憶的是我老爸!我只是想像他那樣子,我只是強迫自己去忘記。」他激動的語調轉而一臉痛苦:「可是我做不到!!!我忘不了秦瑤——!」他突然回憶般的笑:「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的臉皮可以厚到那種地步!」他再笑:「簡直令人難以想像!」

  司徒明輝地手輕輕的環住自己的身體。輕輕地倚靠著牆,呵呵的笑了出來。

  「她的臉皮……怎麼就那麼厚呢?怎麼……就那麼純粹的對著我喊出喜歡呢?……這對我這種……連母親都很虛偽的人看來,這簡直是一件令人感到驚訝得不能再驚訝的事情!我突然覺得,這種坦城真的令人感到少有的珍貴!!於是……」

  司徒明輝的面色突然痛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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