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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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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四的狂歡 1、泌尿科常客 1999年的9月,大四的第一個學期剛開學,我就感到自己好像陷入了泥塘,或者說是被圍困在一個結結實實密不透風的幕布裡,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或許這也是每個臨近畢業的大四生共同的感覺:仿佛身體和思想已被鋸開,成為二元對立的物體;又好似在玻璃缸中的金魚,努大了眼球望著外面的世界游來遊去,卻到處碰壁。 「食薺腸亦苦,強歌聲不歡。出門如有礙,誰謂天地寬?」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我,可憐的莊小魚,一個百年老校(注意是百年「老」校不是百年「名」校)黑山大學中文系的大四學生,因為每天晚上堅持去自習兼物色美女,所以人送外號「戰神」、「黑山不敗」等等。由於食古不化,學習古代文學產生的後遺症,使我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每當我需要表達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時,總是會先在心頭湧起幾句酸文假醋的古詩。 當然,我也明確地知道這絕對不能當飯吃。我甚至認為,古人學好詩歌文章,考中科舉就能做官,真他娘是一種莫大的幸福。現在的年輕人沒有這種機會才是可惜!當今,如果不想將來窘迫,又想在社會中發揮自己影響的話,就要考慮是不是改改行,尋個能經世致用的專業。 有心跳到法律或者新聞專業去讀研究生,但是競爭太激烈了,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我知道我只能一次就得考上公費生,因為我那窮困的家庭已經和我一樣極度貧血、萎縮和營養不良了,況且我最後一次的學費已經拖了半年了。而找工作似乎前途暗淡,這年月下崗職工和大學生的數量一樣激增;而且我就讀的黑山大學只不過是所四流地方院校,可以說外人根本就沒聽說過這塊招牌。 我一想到考研、就業的煩心事就鬱悶,就想自慰。我認為「自褻」和「自瀆」的名稱,封建道學氣味太濃厚,而「手淫」的概念又過於粗俗。「自慰」,多好的命名啊,自我安慰,真他媽貼切!盧梭不也是自慰的愛好者嗎?人又何必自我壓抑呢? 藹理士在《性心理學》中寫道,很多的藝術天才都是有過度手淫的。我十二分的相信。但無論如何,我要為手淫正名。孔子也說過:「必也正名乎。」 因此我寫作了一篇文章,題目就叫做《為手淫正名》,收集在我的哲學著作《異端思想錄——一個准精神病患者的囈語》中。 「我自慰,所以我快樂。」 這一直是我內心的口號。但不幸的是這種愛好者常常會得泌尿系統疾病,常見的就是前列腺炎,從此就要和它展開不屈不撓的鬥爭。我也一樣沒能逃脫這種厄運。一個叫依沙的所謂詩人為此寫了一首叫《前列腺炎》的詩,說他為了治療這病,騎自行車從東城跑到西城,又從西城跑到東城,肛門被掏了無數次,縱萬種風情,痛苦依然。但作者最後卻卒章顯志、曲終奏雅,說世界上很多領袖人物都患過此病,比如蔣介石、霍梅尼等等,並以此能和他們相提並論而沾沾自喜。按照這個邏輯,我覺得似乎自己好像也能成個人物,雖然有點可笑。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健康,從上到下來看看:近視1000度,鼻炎,咽喉炎,肺炎,胃炎,腸炎,膽囊炎,現在又加上前列腺炎,最下邊還有腳氣,我真有一種體無完膚的感想。 我也曾在黑暗的夜裡千萬次地問:到底是什麼讓我如此受傷?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最後歸根結底,是我自己身體素質太差,而且不注重保養,最主要的可能是自己太喜歡「自我安慰」,流失的複合蛋白質過多所致。 呆若木雞。形容枯槁。心如死灰。 每天我嘴裡都念叨著不知是些什麼,有氣無力地背著沉重的書包去主樓上晚自習。同學們送我其中一個綽號叫「戰神」,我暗地裡十分高興——戰神阿瑞斯可是古希臘神話中英勇的象徵!但不久我就在一家超市賣安全套的地方見到了這個牌子。 但現在我卻覺得對此雅號受之有愧,因為有天早上醒來我忽然發覺自己的內褲又濕又粘,上廁所時又吃驚地發現自己的尿液竟然是白色的濃稠黏液,我的小鳥甚至無力再展翅飛翔,而且開始整天腰酸背痛,萎靡不振,大恐慌便迅速席捲了全身。於是我經常會想起《紅樓夢》第12回《王熙鳳毒設相思局 賈天祥正照風月鑒 》中因貪戀鳳姐美色而元陽漏瀉、精盡而亡的賈瑞。鏡子中的自己面黃肌瘦、首如飛蓬、形容枯槁、目光呆滯,已不啻一具行屍走肉了。 我走進學校旁邊的一家中藥鋪,一個山羊鬍子給我望聞問切,懷疑我是腎虧。我當然十二分的相信——我的自慰次數那麼多,不腎虧才怪呢。他給我煎了幾服中藥喝,沒有任何的效果。然後山羊鬍子給我針灸,我趴在小床上,背上、腿上都紮滿了銀針,像個刺蝟。針灸之後果然輕鬆了許多,腰腿不再痛的那麼厲害了,但是次日我的症狀依然。於是我準備到武警醫院去。 我打電話給秦曉雪,我的半個女朋友,讓她陪我去看醫生。到達後,她在外面等著(她嫌裡面的味道不好),我就一頭紮進了泌尿科。幸好有位主任醫師在,詢問了我的情況,認為可能是前列腺炎。於是他一聲令下讓一個手下壯烈地掏了我神聖的肛門,我的小鳥擠出了幾滴白色的液體在試玻片上。我端詳著,心裡懷疑,這就是前列腺液嗎?和精液也沒有什麼區別嘛。醫生說,拿到化驗室化驗一下吧。我就直奔二樓而去。 化驗員是個年輕漂亮的女郎,雖然戴著口罩,我還是能看出來,她的眼睛很大,皮膚很細嫩,身上還有好聞的香味兒。她把試玻片在顯微鏡下仔細看了半天,突然轉過身來,把玻璃片扔進垃圾桶,憤怒地對我說:「這不是前列腺液,下去重新取樣!」 我正在她後面猜測她裙子裡面的旖旎風光,津津有味地開展無邊無際的意淫活動,出其不意被她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才結結巴巴地反問她:「這,這不是前列腺液是什麼?」 我猜想她可能紅了臉,只聽她更加惱怒地說:「不是就不是,重新做!」 我莫名其妙地下了樓,突然明白了,那可能是精液。大概她以為醫生和我在跟她開玩笑呢。我捂著嘴偷偷地樂了。不知道她在顯微鏡下看到的精液是什麼樣子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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