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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全團一共10人,飛機上,大家很有默契地將事務中心和學生會的位子隔開到最遠距離。誰都知道,這兩家的大家長向來不合。

  踏進飛機,何夕一改怨婦面孔異常興奮。原因無他,這人是第一次坐飛機。

  「我坐窗口!」某人蠻力擠開賀修遠,霸佔好位子。

  「何夕同學不會是第一次乘飛機吧?」他鏡片底下竟然顯出一抹笑意,從善如流。

  「切,你是王子殿下,我是平民百姓。」

  落座之後,程子莫和他的副職正好打過道經過,何夕白了他一眼,估計還在為露臺上的爭吵和他慪氣,而賀修遠則含笑向兩人頷首,表示敬意。

  「程主席,你看賀修遠那傢伙打招呼的時候都一臉狐狸相!」學生會副主席一臉厭惡,低聲說道。

  程子莫不作聲色,他更在乎何夕的反應,好像他們的關係又回到從前的敵視狀態。他不由地皺眉,皺得很深。

  何夕確信,賀修遠一定是惡意地欺負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抬杠,連飛機起飛的重要過程都在這毫無意義的廢話中錯過了。她心痛啊,好不容易坐一次飛機!直到飛機進入平飛狀態,賀修遠才放過她,讓她專心致志地欣賞窗外的祖國大地。

  「殿下,你臉色很差耶,要不要緊?」

  「沒事,一會兒就好。」他把眼鏡摘下擦擦,不著痕跡地順手擦去冷汗,「倒是你啊,不要再曬太陽了,已經黑得像炭了……」

  「我呸!你管我?」雖然嘴上這麼說,何夕還是扭開了貼著玻璃窗的臉蛋。

  不知道何夕為什麼又不開心,賀修遠無力分心去想,一個月坐兩次飛機夠他受的了,剛才死撐著才能說這麼多話,現在好像眼睛一閉就會昏厥過去。好不容易熬過不適,旅程已經過半,身邊的何夕沒了動靜,不設防地靠在他肩頭沉睡過去。賀修遠向空姐要來毛毯,小心翼翼地將何夕裹起,仿佛對待一個精緻的寶貝。

  這一幕完完全全落入程子莫的眼。他撲克牌般的臉,了無生趣。

  由於「外來的白骨精」要去老家處理事務,這次團隊的女生只有何夕以及藝術中心的副團長林琳莉。林琳莉有天使都嫉妒的歌喉,說話的聲音都悅耳如黃鶯。晚上屬於兩人的夜談會,何夕十分享受,好像免費音樂會。

  「我的聲音好聽?沒什麼啦,以後程主席唱歌的時候,你可要用心聽著。」林琳莉誇張地眨著眼睛。

  何夕納悶,怎麼說得好好的,又扯上那傢伙?他唱歌好聽?那冰塊與石頭的摩擦就是天籟之音了?

  「嘿嘿嘿,何夕你和程主席的關係不錯吧?」

  林琳莉的另一特長就是八卦。她可是藝術中心新聞群組八卦部出身,具有接收異常波段的敏銳天線。

  「好像不熟吧。」如果告訴她,他們兩個兩周前還是敵對狀態,林琳莉就不會這樣想了吧。

  「真的嗎?真的嗎?那你說程主席為什麼會冒著如此大風險,不惜破壞四大機構的互不干涉條例來保你?」

  鬼才相信這兩人之間沒有什麼的表情。見何夕完全不知情的樣子,林琳莉發揮她獲取小道消息的功底,開始解釋:「你們事務中心罷餐事件搞得沸沸揚揚是吧,而且何夕你又被當成始作俑者,隨時面臨接到校方退學警告的威脅。你們的主任不在,沒人可以出來主持大局,大家都擔心著呢,程主席突然調走了這次事件的檔案,研究了一下午便召開三方會議,用嚴厲的言辭逼迫我們中心和社團聯盟的負責人在請願書上簽名。你也知道,程主席德高望重,他都破例介入了,我們怎麼敢不給面子?得到請願書,程主席連夜找思政老師團隊的帶隊老師又是威逼又是相勸,最後以自身為擔保,承諾派出一半的幹事幫助搜查真凶,事情才被擺平的呀。你不知道嗎?」

  「哦?」

  「你這小沒良心的,竟然還說和程主席沒什麼,他聽到了多傷心啊!」作為女性,以及程子莫的擁護者,薄情寡義的人她看多了,但是何夕這珍稀品種叫她難以批判。雖說是無知者無罪,但是無知就是無心。

  房間裡溫度降了下來,空調噗噗地向外冒著冷風。在這原本寧靜的夜晚,卻一石激起千層浪,何夕臉部表情由詫異轉為怪異。

  「這該死的混蛋!我要去問問清楚!」

  她動作飛快。只見一穿著吊帶睡衣的人影奪門而出,林琳莉站在房門口看傻了眼,怎麼何夕不像去感謝人家,反而是像追殺殺父仇人去了?

  何夕不顧形象地在賓館的走廊上奔跑,刹車在他門口,然後飛起無影腳踢開門。

  「程子莫,你給我出來!!」其氣勢之驚人,氣貫山河地動山搖。

  被點到名的仇人,板著一張終年積雪的臉,出現在她面前。看到她的穿著之後,這張臉繃得更緊了。

  「你!!!!」她一張口好像就有三尺高的火焰竄出來。

  「何夕,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啊?」賀修遠雙手抱胸,笑眯眯地站在她背後。明顯剛從隔壁被她的爆破腿引來的。

  前面一個人臉色難看到極點,後面一個人笑得像抽筋。何夕被夾在中間,感到渾身不舒服。

  「快去睡吧,明天還要出去玩呢。」賀修遠突然笑得好燦爛好燦爛,蒼白的背景此刻好像充滿了盛開的玫瑰,何夕看得滿眼星光,腦袋嗡嗡作響——花癡病的嚴重症狀。

  「打攪了。」賀修遠禮貌地向房內兩人致歉,拖著何夕走人。

  「事務中心這倆人,演的是哪出戲啊?」學生會副主席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如果不是林琳莉告訴她,何夕真會天真地以為,那天程子莫只是恰好知道老師的決議,恰好經過學生館,恰好碰到她才告訴她的。他的心深不見底,從來不是她能夠捉摸的。就像她曾經枉然地憎恨他長達半年,只因為他從不向她解釋他行為的緣由。

  何夕這次真的很想問清楚,不願意再曖昧不清。可惜賀修遠這傢伙這幾天與她形影相隨,每當她的機會來臨,他總是笑眯眯地站在他倆旁邊。詭異的笑容叫她硬生生又把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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