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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高峻玩味的笑意中似有銳意劃出,「汪總,『天堂』是要預約的,莫非早在十天之前汪總就料到我們會來這裡?」

  汪敬哲笑得極其潤澤,「老闆是我哥們兒的朋友,我托了關係。」

  果品,零食,紅酒,齊齊上桌,服務員的服裝也充分體現出統一的水元素。

  高峻拿起紅酒,眼睛一亮,「喲,法國波爾多紅酒,Haut Brion(可譯為賀伯萊翁)。」

  「許多喜歡波爾多葡萄酒的人都公認Haut Brion是最精緻絕妙的波爾多佳釀,稱之為世界上最好的紅酒一點也不為過。」唐詩緩步走來,在宋詞身旁坐下。

  「這款Haut Brion呈磚紅色,散發一種高雅而令人沉醉的芳香,帶有醋栗、櫻桃與香草味,丹甯強烈,餘韻綿長而複雜。」坐在宋詞另一側的汪敬哲恪盡地主之誼,為各位斟酒,姿勢講究而優雅,散發出一種渾然天成的貴胄氣息。

  「難得一見的明星級佳釀,不過……醒酒了嗎?」唐詩慢條斯理地問。

  「正好90分鐘。」汪敬哲伸手邀請,「哥們兒的私藏,剛剛打開,就被我拐來了。」

  眾人舉杯,慢慢品著價值不菲的頂級佳釀。

  玻璃杯中的液體蕩漾著華貴而迷人的光華,典雅的香味沁入鼻中,未飲已先醉。宋詞淺淺嘗了一口,甘醇華麗的液體滑入咽喉,落入腹中,所有的形容詞都無法形容口感絕妙的佳釀。然而,她的心中卻翻騰著唐詩和汪敬哲的對話與表情,這兩人初次見面,怎麼這麼彆扭?仿佛互相欣賞,又似乎處處針鋒相對,互相較勁兒似的。

  此刻,兩人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品酒,宋詞身處中間,覺得萬分微妙與尷尬。

  唐詩的氣場歷來強勢,令她頭皮發麻。而汪敬哲跟夏初戀低聲聊著,那若有若無的氣息以水的態勢漾在她的身旁,也不容忽視。

  她的感覺真的很怪異。

  雖說汪敬哲是夏初戀的伴侶,但她偶爾會感覺到他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

  兵法上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於是,她撤離,跟季曉嵐坐一起,舉著麥克風唱歌。

  高峻走到檯球桌旁,拿起球杆,「有興趣嗎?打一局吧,汪總。」

  汪敬哲起身迎戰,「恭敬不如從命,高總手下留情。」

  夏初戀和季曉嵐興致勃勃地奔去觀戰,看誰是英雄,看鹿死誰手。

  開戰,廝殺。

  唐詩坐到宋詞身旁,優雅地蹺起二郎腿,「宋詞,我知道你在生氣。但是,關於那兩人,我只能解釋這麼多。」

  「我有生氣嗎?」她含笑反問。

  「如果你沒有生我的氣,那麼,你在生他的氣。」

  「你是心理醫生,還是你會讀心術?」

  「每個人都有三種時態:過去時、現在時、將來時,很明顯,郭志仁屬於過去時。一個屬於過去時的人填充在你屬於現在時的心裡,將你的現在時變成一場愚蠢的憂傷秀,雖然他是無意的,可是他罪過不小,而你的罪過大如天,因為你是那個虐待自己的心的罪魁禍首。」話音淡然如水,唐詩輕晃著磚紅色的液體。

  「你在教訓我嗎?」藍光閃過,宋詞的頰邊浮出淡藍色的澀笑。

  「不是教訓,是事實。」

  「一般來說,大道理說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自殘自虐,同樣的,每個人的心都是獨一無二的,理應驕傲和高貴,如果裝滿了憂傷,對不起父母,更對不起自己。」唐詩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語氣狂傲,卻讓人不得不信服。

  「唐詩,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很難。」宋詞輕歎,那些痛從未離開過,只是被她暫時壓在心底,不期然地就會浮出水面,將她淹沒。

  「只要你願意,就不難。很多時候,人們總會主觀地誇大難度,或者下意識地自我催眠——這是一件很難的事。」他望著她,眼神幽沉。

  宋詞別開目光,陷入沉思。

  她承認他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太深奧,只停留於字面意思,沒有切膚之痛的人無法明白那種撕裂之痛、幻滅之殤。

  唐詩輕拍她的手背,「那些無法挽回的事,真的已經無法挽回,你要做的就是創造自我價值,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堅強優秀的宋詞。」

  手背上覆著他掌心的溫度,觸電一般,她快速地抽出手,低垂著目光,「我不是一直這麼做的嗎?」

  他輕抬她的下頜,迫視著她,「還不夠,只有你完全放開,才是真正的蛻變。如果你的心足夠強韌,就不會驚慌地抽開手。」

  宋詞心虛地拍掉他的手,「強盜邏輯!照你的意思,讓你調戲才是堅強,才是真正的蛻變?」

  唐詩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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