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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小朵順著她的眼神望去,剛好對上含笑的勳,他站在雨裡,撐著傘,仿佛是從諾丁山來的救世主,神聖而溫暖。

  「是啊,真好!」

  郭小朵的搬家隊伍浩浩蕩蕩地行駛在機場路上。

  雨簾優美地垂下,砸在寶藍吉普車的車窗上,印出朵朵好看的水印子。郭小朵看著窗外那些微露骨朵的薔薇,它們飄搖著藤枝,盡情地與雨滴嬉戲著,仿佛是想掩飾不舍的淚。

  小朵略為感傷,畢竟幾個春秋,看它們發芽、開花、凋落,重生,今天要離開,說什麼也是捨不得的。

  勳時不時看看把臉緊貼在車玻璃上的小朵。他想知道她在沉思什麼,卻又不忍去打擾,只得安靜地開著車。

  很快地,他們到了南門。勳領著搬家公司彎進他住的社區裡。

  又是一陣忙碌。勤勞的搬家工人們小心翼翼地抬著郭小朵的家當,噌噌地坐著電梯爬上李勳的家,完好無損地放進小朵的暫居地。

  一切安好。

  勳在客廳裡替工人簽著搬後服務單。他彬彬有禮地接過單子,署名,再送給工人一溫文爾雅的微笑。工人居然滿臉花癡狀,笑顛顛地接過單子,彆扭著跑出門去。

  滴汗!

  勳苦笑著搖搖頭。唉,還是去看看小朵在幹什麼吧!

  郭小朵正蜷在電腦桌下,吃力地將滑鼠、音箱、鍵盤的電線插在主機的屁股後,她的獅子毛像極了雞毛撣子,來回地掃動著電腦桌桌底。

  呼,終於插完了!

  郭小朵唧唧笑著獎勵自己一下,然後開始往後退,卻不小心瞄到房間門口有一雙長著腿的NIKE運動鞋。

  呀,勳正在看她呢!

  小朵緊張得忙想探出頭,可惜急於心切,吧嗒一聲撞上了電腦桌。

  「哎喲!」一陣疼痛從小朵的腦袋瓜上擴散開來。

  李勳剛才還饒有興趣地看著小朵忙碌,卻在聽到「哎喲」一聲後,慌張地沖上電腦桌前,手擱在電腦桌下,小心地扶出小朵,拉著她到床邊坐下。

  小朵用力地揉著被撞到的地方,癟著嘴喃喃地念:「包包散,包包散,不拿給媽媽看。」

  李勳側坐在小朵身邊,奇怪地看著她:「包包散?是什麼?為什麼不拿給媽媽看。」

  「就是讓我腦袋上的疙瘩趕快削腫。這是俗話,是媽媽們逗小孩的話。」郭小朵揉著頭,饒有興趣地望著勳,「勳君啊,在韓國也有這樣的俗語吧?」

  勳努努嘴:「我不知道。每次跌倒了,媽媽只是說,在勳君啊,你是男子漢,你要堅強,保護媽媽啊!」勳的腦海裡浮現出小時候跌倒後的情景,不免感傷。

  小朵頓頓,腦袋裡全是疑惑:「勳啊,那個在勳君是誰啊?你的另一個名字嗎?」

  勳低下眼,玩弄著手指:「嗯,我來中國之前的名字。」

  為什麼勳看上去就跟膩在肉裡的苦瓜一樣,又青又澀?到底他有怎樣的過去?

  「哈哈,我來成都前,人家都叫我蘋果妹的,結果來了成都,就成了土豆妹了。」小朵不想看到勳王子不快樂。

  勳笑著的眼睛裡溢滿了憂鬱:「我比較喜歡土豆妹一些。」

  「哇哈哈,看你那麼識貨的分上,我准許你以後叫馬鈴薯弟弟。」

  馬鈴薯……弟弟……

  勳忍俊不禁,小朵輕輕噓口氣,也跟著呵呵笑起來。

  「謝謝你,小朵。」勳止住笑,滿臉真誠地望著小朵,直到他聽到一陣咕咕聲。

  郭小朵不好意思地掩住肚子:「嘿嘿,不好意思,我的胃在鬧情緒啦!」

  勳看看腕上的表:「是啊,都忘記我們還沒吃中飯。」他揉揉小朵剛才被撞到的地方,「不疼了吧?那你繼續收拾,我去做飯。」

  「哦。」好柔軟哦,勳的手指碰觸到的地方酥酥的。

  小朵滿心甜蜜地看著勳站起,邁出好看的弧度,離開房間。

  咕咕——

  討厭的肚子!幹嗎又叫!真是丟死人啦!

  小朵把水晶頭一插進網卡口,旁邊的小紅點就歡快地亮起來。

  她嘿嘿一笑,拍拍手:「搞定!」然後小心翼翼地從電腦桌下往外爬。剛一鑽出,就嗅到空氣裡飄蕩著濃郁的香味,刺激她的口水跟爆發的火山岩漿一樣,往外汩汩冒。

  好香哦!出去看看!

  客廳裡,勳正在透亮的玻璃桌上擺蠟燭。哇,還有香檳和玫瑰花。再看看那些食物,哇,五彩繽紛,賣相漂亮,看上去很好吃耶!(流口水)

  郭小朵屁顛屁顛地躍到勳身邊:「勳,這些都是你做的啊?」

  勳點亮蠟燭:「是啊。」他側頭露出潔白的牙齒,「你不是餓了嗎?快坐過去。」

  小朵迫不及待地爬上椅子,拿起筷子,猛吞兩下口水。

  哇,滿桌子的韓國料理耶!

  小朵咬著筷子盯著那盤紅椒汁濃的盤子:「這個是什麼?」

  「鮮炒八爪魚。」勳雙腕放在桌子上,支著身,就知道這丫頭肯定要唧唧喳喳問個不停。

  小朵睜大眼:「八爪魚?就是墨魚哦?」她伸著爪子,學著墨魚肢動的樣子,「不過怎麼看都像是水母。」

  勳挑眉:「水母?」

  小朵:「是啊,水母,哈哈。也是這樣收收縮縮的。那個,我可以吃嗎?」

  勳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小朵滿臉好奇地夾了好大一筷子,往小嘴裡湊。

  小朵絲毫沒有把八爪魚的辣勁兒放在心上,誰都知道重慶MM是辣妹啦!可是當她送進嘴裡時,她開始後悔了。紅油在溫熱的口腔裡發酵,很快沖到小朵的鼻道裡,害得兩隻大眼睛紅紅的。

  「嚄!好……咳咳!」小朵慌亂得到處找水喝。勳像早有準備一樣,從容地端過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喝這個吧!可以讓你好受些。」

  小朵來不及遲疑,結果就是咕嚕一口,然後舒坦地放下碗來:「好好喝,滑嫩嫩的,這個是什麼啊?」小朵指著碗裡黃嫩的粒粥問勳。

  「是南瓜粥,清涼爽口,降熱解辣,很適合像你這樣衝動的傢伙。」勳舀了一湯匙,優雅地送進嘴裡,閉唇攪舌,「剛才想提醒你的,那個八爪魚會很辣。」

  「那你幹嗎不說?真是的,害得人家險些被嗆到。」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你就已經吞進去了啊。」

  勳看到小朵咬牙切齒地瞄著自己,就跟一頭聳起絨毛的小貓咪似的,不免失笑,他端過那盤銀色金字球塔:「哈哈,別鼓著臉蛋啦,來嘗這個!」

  小朵歪斜著頭,望著那一粒粒面滑肉嫩的球球:「這個是什麼?」

  「土豆球。」勳念叨著,夾了一粒放在嘴裡,滿臉恣意地咀嚼著。

  小朵看著勳那副異常美味的樣子,也夾了一顆塞進嘴裡。

  真是美味呢!

  「呵呵,土豆妹吃土豆球,你不怕越長越土豆嗎?」

  小朵腦後門發熱,像被二十斤重的大錘子敲了一下。

  「哼,既然你那麼看得起我,那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看看土豆妹的厲害!」小朵操起筷子,以迅猛的速度,劈裡啪啦地開始進攻桌上秀色可餐的食物。

  呀呀,這塊肉真是很結實地長在骨頭上呢!哼,可惜對獅子朵朵來說,小CASE呢!

  呀呀,這個肉丸子真是很細嫩呢!哇,真是太合胃口啦!

  呀呀,雞翅膀肯定是要拿著手啃才夠味道的呢!哇哈哈,連骨頭都不放過!

  郭小朵非常成功地把滿桌的食物全都洗劫一空,而且還幹掉了一大半瓶紅酒。

  小朵心滿意足飯飽酒醉地癱在椅子上,透紅的小臉上露出舒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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