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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溯憶,陪我去買點東西,讓每每和秦義然單獨呆一會兒吧。」

  這個女人在刻意把我和秦義然湊到一起。

  溯憶點點頭,站了起來。

  他們兩個走到門口,拉開門準備出去。

  「妮妮,」秦義然突然滿臉悲傷地站起來,「不要離開我。」

  「秦義然,你喝多了。」我輕拉他的衣角。而溯憶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直接打開包廂門閃了出去。

  「妮妮,你想要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秦義然的眼裡蓄滿淚水。

  「秦義然,我不妨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以前接近你只是因為你跟溯憶是朋友,我真正喜歡的是溯憶,謝謝你幫我得到他。」趙鳳妮說完轉身跑出包廂追溯憶去了。

  「不,妮妮!」秦義然哭著追過去。

  「這種女人你也要?」我氣憤地拖住他,「求求你給我爭口氣吧!」

  「放開我!快點放開我!」任他掙扎,又如何逃得出我的手心,眼見著她越走越遠。我是絕對不會讓這小子幹傻事的,離開她吧,她不愛你。

  「你這瘋女人,放開我!」他狠狠地試圖拉開我扯住他胳膊的手,大喊大叫。「安靜點,你才是瘋男人,你追上她又如何?又如何?!」我吼道。

  「你先讓我追上去!快放手!」他拼命要掙脫,臉漲得通紅,又跳又蹦扭來扭去的。

  「你醒醒好吧,該清醒一下了!」我把他左手反過來扭到背上,他的右手拼命敲我的胳膊。

  「放開我,你這個醜八怪女人!再不放開我要罵人了!」

  「你本來就一直在罵,難道你比我長得漂亮?」

  「沒身材的女人!」

  「長痘痘的男人!」

  「你纏著我幹嗎,我不會喜歡你的!」

  「鬼才要你喜歡!不知好歹的臭男人!」

  ……

  最後,我們筋疲力盡地坐在包廂的地板上,狠狠地對望,不,應該說對瞪。他銀灰色西服上滿是鞋印,啊哈,好像跟我腳上的鞋底吻合。而我的胳膊隱隱作痛,都是被他打的!

  我第一次如此激烈地跟別人吵架,對方還是個男生,真是見鬼了,平時跟誰頂多是三言兩語不合撕打一場了賬,丫丫的,我可憐的喉嚨,瀕臨爛掉的邊緣了。

  他不知在想什麼,盯著亂七八糟的地毯發呆。

  沉默。

  戰後的死寂。

  「先生、小姐,請問出了什麼事嗎?」一個經理模樣的女士領著兩個保安外帶一個服務員急匆匆地趕來。

  「沒什麼,沒什麼,一切正常。」我趕緊拉著他站起來,邊擠著笑臉。

  「是嗎?……」女經理狐疑地掃了一眼包廂裡悲慘的地毯,好在我們的戰爭發生在門口而沒有波及各種貴重瓷器擺設。

  「是的,我們要買單。」秦義然扶著門框勉力站起來。

  「已經有位先生買過單了。」服務員驚魂未定地回答。

  「那我們走吧。」秦義然拉著我迅速開溜,看來我手下留情並沒有傷得他太重。

  「二位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哇哈哈,下次再來估計地板都要打穿啦。回來的路上,我們都選擇沉默。

  其實我獨自呆著沉默多久都沒問題,但若有個人呆在身邊,我就特想跟他說話,感覺不跟人家說幾句就很對不住人一般。

  可是他抿著嘴,緊緊地抿著。

  下了計程車,我們立在校門口準備道別。

  秦義然的睫毛上有點點晶瑩,那是男孩子殘留的淚痕。

  有位詩人說,少女睫毛上的殘淚,宛若玫瑰花瓣上淒美的晨露。

  雖然他是男生,可是我知道,那一刹,我已被這晨露所打動。

  我的心,充滿對他的憐惜和不忍,只想能用個法子,給他快樂,讓陽光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義然,你在想什麼?」

  等了幾秒,他沒有反應。

  「秦義然?」

  「我在策劃一件事,」他認真地道,「現在想來,自從我把趙鳳妮介紹給溯憶認識以後,她常常要我帶她去找溯憶,只要有溯憶在,她就會把我丟到一邊,我其實真的很傻,那些很明顯的細節卻一直沒有注意到。」

  「你後悔被人利用嗎?」

  「不,我只希望她利用我的時間更久一些。」

  「你有毛病,難道今年流行自虐?」

  「你知道我現在很後悔那天在小酒館時沒有送她,溯憶給過我機會的。」

  「送你一句話:腦袋被驢踢了。」

  「每每,你怎麼能這樣說我,你該幫我的。」

  「我真是恨鐵不成鋼,你別把自己搞得這麼悲情好不好,被人甩了就該堅強點站起來,你難道指望她突然跑回來扯著你的衣袖一邊擦眼淚鼻涕一邊說其實愛的是你求求你原諒她然後重新開始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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