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向天真的女生投降 >
一零九


  姚軍想到家裡的每道門的鑰匙都在父親的書房,於是輕手輕腳跑到書房,他從抽屜裡找到鑰匙,然後帶妻子到姚蘭的房門邊。姚軍用鑰匙打開門,他透過剛開的一道門縫看見姚蘭房間裡只亮著一盞床頭燈,姚蘭一個人端坐在床上,兩手放在膝蓋上,像是在練功一樣。

  姚軍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妻子心領神會,推開門進去了。姚軍聽妻子跟姚蘭說了什麼話,也沒見姚蘭回答。姚軍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見裡面沒什麼動靜,於是就回房間休息了。

  姚軍早晨七點醒來,他看看身邊,見妻子在旁邊躺著,他想了想,突然想起昨晚要妻子陪妹妹的事,於是使勁兒把妻子推醒。

  「幹嗎呀?」妻子睡意蒙矓地問。

  「我讓你守我妹妹你怎麼回來了?」

  「我守了啊!我才回來剛躺下沒多久。」

  「我妹妹昨晚在做什麼?」

  「什麼都沒做,她好像練了會兒功,然後就躺倒睡了。我起來的時候看到她還睡呢。」

  「哦!看來沒事兒。這我就放心了。」姚軍說著下床,他到妹妹的房門邊,敲了敲門喊:「姚蘭!起床了,該吃早飯了。」

  但裡面沒一點兒動靜,姚軍又喊了一遍,依然沒有動靜。姚軍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桌子上拿了鑰匙,他把鑰匙插入鎖孔,然後扭動。他悄悄把門推開一條縫,透過縫隙他大吃一驚,他看見姚蘭坐在床上,雙手握刀抵在自己胸前,兩眼直直盯著桌子上放的小鬧鐘,似乎在等待某一時刻的到來。

  姚軍大吼一聲,推開門沖進去,他上去就去搶姚蘭手中的刀。姚蘭見他來奪,突然怒目圓睜,那眼神比死神還可怕,她把刀鋒轉過來,對著姚軍,把姚軍逼開,然後重新坐正姿勢,繼續看鬧鐘。姚軍看那鬧鐘,時間已經快到八點鐘了。他不知道這個時間意味著什麼,但他知道這個鬧鐘對姚蘭現在實施的行為很重要,於是他一下把鬧鐘抓了起來,重重摔在地上。

  姚蘭看到鬧鐘被摔碎,像瘋子一樣撲了過來,她手裡的刀向自己的哥哥身上紮去,一下子就紮在姚軍的肩膀上,姚軍沒想到妹妹這麼瘋狂,他在刀紮到身上的一刹那,順勢抱住自己的妹妹,然後忍著痛大喊來人。

  姚軍聲嘶力竭的叫喊立刻把全家人都叫了過來,大家到房間後,看見這情景都嚇傻了。姚蘭在姚軍懷裡像瘋子一樣歇斯底里,而姚軍則渾身是血,一隻手抱著姚蘭,一隻抓住姚蘭握刀的手。

  「快把刀奪下來啊!」姚軍大喊,「我支撐不住了。」

  姚軍的父親畢竟是軍人出身,他在一刹那的驚愕之後立刻清醒過來。他撲了上去,用有力的手把姚蘭握刀的胳膊抓住,只在一瞬間,姚蘭的刀子就被奪了下來。姚蘭見刀被奪走,變得更加歇斯底里,她大吼一聲,然後朝姚軍的胳膊張開嘴巴,一口咬住,姚軍感覺鑽心的疼痛,一種皮肉被撕裂的感覺透徹心肺。

  此時姚蘭已經瘋了。

  事情過去了一年,在距離××市五十公里的郊外,有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這是該市惟一的一家精神病院,這裡共收容各類精神病患者三百多人。這裡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社區。在高牆之內的院子裡常常能看到一群群步履蹣跚神情呆滯的人走來走去。在離這群人不遠的地方,醫院的兩個女看守坐在凳子上看著這群人閒聊天。這時她們面前走過來一個女子,她也同樣神情呆滯,目光迷茫,走過看守身邊時嘴裡在嘮叨:「死了,睡著了,什麼都完了……要是他只要用一柄小小的刀子,就可以清算他自己的一生……」

  「她整天嘮叨的是什麼?」一個看守問。

  「聽說是詩,還是什麼莎士比亞的。」

  「她幹嗎總是嘮叨這個?」

  「誰知道?好像聽說她男朋友死了,她受不了就瘋了。」

  「這樣!看來情字害死人啊!」

  「是啊!用情太專的女孩,真是太可憐了。」

  兩個看守又盯了瘋女子一會兒,看著她漸漸走遠了。

  彭偉暑假的時候計畫要出趟遠門,他的同事、朋友沒一個能知道他去幹什麼。近一年來,他總是鬱鬱寡歡。在學校裡,他是個孤獨的單身漢,就他的外表和氣質來說,他絕不應該是到這個年紀還沒女朋友的男子。但他就是沒有,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他與哪個女孩親密過。他的幾個女同事,包括一些女學生對他有那麼一種嚮往,但他從來沒有對她們的暗示有過動情。似乎沒有人瞭解他私生活的秘密。

  彭偉去的地方在北方,他曾上學的地方。他坐了兩天火車,下車後住在他母校的招待所裡。第二天一早他坐車到郊外,在辦理了探視手續後,他就在會客室裡見到了自己曾心儀不已的女孩。此時,面對他的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美麗、優雅、氣質不凡的姚蘭,而是委頓、恍惚、可以說是猥瑣的女子了。

  彭偉默默地看著姚蘭,他試圖從她的目光中找到一絲生命璀璨的光亮,但她沒有,那曾跳動激情的兩汪秋水中絲毫找不到熾熱的火焰了。

  「姚蘭,認識我嗎?」彭偉抓住姚蘭的肩膀問,但對方沒有給他任何回答。「你真一點兒都不記得過去了嗎?啊——」姚蘭依然沒有回答。

  「不要問了!她現在根本不知道你是誰,過去對她來說已經全部消失了。」大夫對彭偉說。

  彭偉站在姚蘭面前,他不敢相信這就是他曾火熱愛過的女孩。他搖搖頭,痛苦、悲傷都湧到喉嚨裡。

  「死了,睡著了,什麼都完了……」姚蘭突然開口說話,依然是她一成不變的獨白。

  「大夫,她這是怎麼了?她說的是什麼?」彭偉問。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