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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劉新亮被讓在沙發上開始講述事件的整個過程。劉新亮完整地講述了他與王謙相識並結為兄弟,以及王謙幫他救人和逃脫煤礦黑幫魔爪的過程。最後他開始講述離開王謙後發生的事情。

  「我和王大哥分手後就按照他教的向北走了兩裡,然後向西走,等我到白石鎮北邊的時候已經到下半夜了,我悄悄摸進鎮子卻發現鎮子裡不像平時那麼安靜,尤其是派出所和鎮政府門前聚集了不少人。我沒敢在那裡露面,就偷偷往家跑,等我摸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上來幾個公安,把我按倒在地,我拼命掙扎,大呼抓錯人了,但他們把我拉起來,看了我的臉,然後說,沒抓錯,就是抓你。我當時納悶兒得很,我對公安說,銅窯煤礦透水了,你們趕快去救人。他們朝我屁股上踢了幾腳然後說他們不但知道煤礦透水了,還知道誰在煤礦鬧事,阻止煤礦救人。我越聽越納悶兒,不知道他們說什麼。等我被押到派出所後我看見了煤礦張礦長的幾個手下,我立刻明白了。他們開車提前到鎮上告了我和王大哥的黑狀。後來我被關在看守所,提審我的人好像和他們是一夥的,總是問很偏心的問題,對我的申辯一概不理,我在看守所多次被犯人打得死去活來,就那樣我也沒咬王大哥,後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們就說我認罪了,我就被判了三年,兩年前我被放了出來,於是去南方找王大哥,但一直沒著落。說實在的,要不是王大哥幫我,我哥就死在井下了。我沒想到那幫人這麼狠,惡人先告狀,五年前搞我,現在又把王大哥搞成這步田地。我真是心有不甘。」

  姚蘭聽劉新亮講完感覺突然有了希望,如果說她以前對王謙的話還存有一絲懷疑的話,那麼現在她完全相信王謙真是無辜的。絕望之中突然有了希望使她喜極而泣。

  但是,張律師卻高興不起來,他憂心忡忡。在他心裡依然感覺案情一籌莫展。

  「怎麼證明呢?」過了一陣張律師開口說,「我們現在只有劉新亮一個證人,但他也是這次案件的被檢控物件,劉新亮的證詞是否能被法庭採用還是問題。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據才行。再說了,即便劉新亮的證詞被法庭採用,但王謙的殺人事實依然不能被推翻,僅僅改變對犯罪動機的認定,根據王謙的殺人情節看,這種改變依然不能推翻故意殺人的認定。所以,難啊!這個案子一切的關鍵已經不在於其他了,而是在於王謙是否殺人。可這一點我們目前是無法推翻的。」

  「可事實是張礦長的打手在追殺我們啊!」劉新亮說。

  「拿什麼證明?除非能證明張敬文是黑幫老大,整個事件是黑幫故意栽贓陷害,否則王謙的防衛過當就不成立。法庭是講證據的,我們即便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有什麼用?我們必須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張敬文這夥人是殺人越貨的黑社會分子,可目前我們連一個證人都找不到。銅窯煤礦三年前就被封了,礦上的礦工都不知去向,我曾專門去找過當地部門希望能得到一份當年在場的礦工名單,可沒有,說是沒了,我懷疑可能當時張敬文就沒有提供。而我們現在能掌握的在礦上的都是在本案審理中為檢控王謙殺人作證的人,都是張敬文的手下。」

  「張礦長現在在哪裡?」劉新亮問。

  「他現在下落不明,但我想他一定沒離開黑道。從他在這次審理中對證人的操控來看,他一定還在把持著這些人。」

  「我們可以向公安局告發他們啊!」劉新亮說。

  「拿什麼告,你有證據嗎?我們現在需要證據,可我們現在沒有。我還隱隱有個感覺,這個案子不僅僅牽扯到黑幫,而且有公檢法的人介入其中。為什麼這個案子這麼快就被認定,很難講其中沒有權錢交易。根據我的辦案經驗,在這種偏遠的地方,這種事情很平常。」

  張律師的一席話讓大家又都沉默下來。姚蘭心中剛剛升起的一團希望之光也變得暗淡,開始熄滅了。

  第二天,突然在××盟中級法院門口聚集了一撥人,男男女女共十四個年輕人,他們一碼子外地人的樣子,半數戴眼鏡,一看就是大學生的樣子。他們在地上一坐,打出了條幅。條幅上寫:「我們要法制,我們要真相!還王謙清白,還司法公正。」

  他們的舉動立刻引起路人的圍觀,二十分鐘後,法院警衛出來要求這些大學生告知身份。龍飛給警衛遞交了一份請願書。警衛拿著請願書隨即離開,又過了十幾分鐘,從裡面出來兩個人,其中一人身著便裝,像是領導的樣子。他讓警衛把圍觀的人群驅散,然後走到學生面前。

  「你們這種行為是違法的知道嗎?」男子說。

  眾學生不語。

  「你們這種行為不是在維護法制,而是在破壞法制。我國的法律規定在未經主管部門批准的情況下不得擅自遊行、示威,你們不知道嗎?虧你們還是大學生,怎麼腦袋裡一點法制觀念都沒有?」

  眾學生仍不說話。

  男子繼續道:「關於你們提到的這個案件,現在正按照司法程式在走,嫌疑犯有罪無罪不是誰叫得凶,誰能鼓動人鬧事就能決定的。是要依法辦事,你們這種行為不但對本案的審理沒有任何幫助,反而只能對社會安定造成不良影響。其行為已經構成妨害司法罪——」

  「嚇誰呀!」一個小個子女孩突然站了起來,「我爸爸就是北京××中法的,有本事你來抓我呀。」小女孩話一出,讓在座的男生立刻面紅耳赤。隨即幾個男生站了起來。

  「你別在這裡嚇唬我們!妨害司法罪?言論自由是我們每個公民的權利。我們在這裡一不鬧事,二不行兇。我們只表達自己的看法,是伸張正義,說深了是輿論監督。你連這一點都不懂還當什麼法官,我看你還是歇菜吧你!」

  「就是!」龍飛接著男生的話說,「就興你們執法不公,不興我們表達不滿?王謙的案子是冤案,這個人不可能殺人,要說救人還差不多。」

  「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殺人?」男子立刻追問龍飛。

  「王謙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王謙我現在都成廢人了,早不知死在哪裡了。還能上大學站在這裡和你辯論。在我們那裡,王謙救人還不只一個,他還救了很多白血病人。這樣的人被你們說成殺人犯,我看你們簡直就是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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