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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披頭拍了拍朋友的肩膀,說:「你剛才說得對!我是對這個女孩有特別的感覺,我承認我喜歡她。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她有那樣的背景,又是大學生,儘管人長得不漂亮,但追求她的人多的是。我算什麼?我能給她什麼?我這條爛命遲早要丟的。我從沒想過我會和她怎麼樣,連一點點念頭都沒有。如果她哪天需要我幫忙,我想我會為她拼命的,但只到此為止。我不會對她有任何雜念,她不是我過去認知的那種女孩,她和她們不一樣。讓我這樣的人去泡她,那是對——怎麼說呢?對,是對美好的褻瀆。」披頭開始咬文嚼字,他這幾個月來說話越來越失去往日的單調,句子越來越長,形容詞、副詞越來越多,有時候經常還冒出令他的弟兄驚訝的話,那些只有在電視中某些文人墨客的嘴裡說出的句子。

  他常引用法國作家左拉的話,這是他從一本名人名言中學到的。他經常會對冬瓜、黑皮說:「生活的全部意義在於無窮地探索尚未知道的東西,在於不斷增加更多的知識。」於是,他的兩個弟兄也因為他灌輸多了,有時在外面會對一些黑道小子驕傲地說:「生活的全部意義在於無窮地探索尚未知道的東西,在於不斷增加更多的知識。」當這話出口的時候,他倆就感覺自己比那些孩子要高了一頭。這話後來經過以訛傳訛在黑道上被說成:「生活的全部意義在於無窮地找尚未偷到手的東西,在於不斷增加更多的鈔票。」

  披頭的改變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他的事蹟被他的兩個兄弟在外渲染,然後就被神化了。在鋼廠一帶大家居然開始對披頭除了敬畏之外還另眼相看起來。開始把他當做他們當中的高級知識份子,是有文化的黑幫大哥。如果讀者有機會去觀察的話,會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在黑幫中混到高層次的往往不一定是粗野沒水準的混混兒,很多時候,讀書多的,思想境界高的小子倒更能讓眾多壞孩子們信服。這種情況很容易從中國歷史的王朝更迭中得到印證。

  冬去春來,又一個新的學期開始了。姚蘭執著堅定地按照自己認定的人生軌跡運行著,在單調乏味的學習生活和淡淡的對心上人的單相思中過著自己的大學生活。現在,她身邊的女孩子已經變化得和她有越來越大的差距。在她的宿舍中,口紅、眉筆、胭脂、睫毛油、香水這些東西越來越多了,從遮遮掩掩的陰暗角落裡大方地溜到檯面上了,女人大膽出位的內衣內褲也常像戰場上的旗幟一樣開始高掛起來,像是宣揚自由世界的到來。

  姚蘭一如既往,她一如以前那樣胖,那樣對自己的容貌沒有自信。也依然像以前一樣堅持自己該相信緣分,在她的表面,看不出她有青春萌動的絲毫跡象,但日復一日的單相思的確也讓她心緒不寧,煩躁和愁苦不可抑制地加重她作為一個懷春少女所引發的病痛。她開始失眠、焦躁,脾氣也不如過去那麼好了。

  這些折磨逐漸被張曉凡發現了,她明白姚蘭為什麼常常發愣,常常不願意參加聚會,並對伙食抱怨連連的原因。於是一天晚上,在宿舍只有她們兩個,她爬到姚蘭的床上閒聊的時候把話挑明瞭。

  「姚蘭,我覺得你這樣下去不行。」

  「你指什麼?」姚蘭詫異地問。

  「你為什麼要把內心痛苦壓抑起來呢?」

  「我沒有痛苦啊!」

  「我知道你有!」

  姚蘭明白朋友的話,她默認了。

  「其實你要是真喜歡他就應該表達出來,至少可以知道他是否也愛你。」

  「我不想!我認為——」

  「你認為什麼?你的認為就是死要面子。」

  姚蘭沒有反駁,她知道朋友的話說得對。

  「我認為你該去找他,要麼試探他。總之你不能這樣什麼都不做。」

  「如果你是他就好了。」姚蘭對自己的朋友唏噓地說,「我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我可以幫你,我去試探他。」張曉凡抓住朋友的胳膊徵求朋友的意見。

  「你怎麼去試探?你怎麼說?」

  「我見他常一個人在校園操場邊的樹林裡學習,我可以故意找藉口接近他。」

  「然後呢?」

  「然後再說然後。」

  「那好吧!你去這樣做吧,我同意!」姚蘭抱住自己最好朋友的脖子,把自己的腦袋放在朋友的肩膀上感動得熱淚盈眶。

  過了兩天,張曉凡真到操場邊的樹林去找姚蘭喜歡的男孩子了。她穿過操場,走進樹林,發現目標真在老地方。在一棵大樹下有一個石桌,那個男孩子就坐在石桌旁邊。

  張曉凡大膽地走過去,故意走到男孩對面,然後像是偶遇似的向對方打招呼。

  「陳彤!你怎麼在這兒?」

  男孩子被她誇張的語氣所驚嚇,身體抖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到對面站了一個笑容可掬的女孩。

  「是你!」他笑了起來。他認識對方,但叫不上名字。

  「我是誰你知道嗎?」張曉凡故意挑逗對方。

  男孩笑著,表示他的確叫不上對方的名字。

  「知道你不知道我,我叫張曉凡。該想起來了吧。」

  「對!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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