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向天真的女生投降 >


  「我——」披頭看看頂棚,笑了起來,「我天天有時間,我時間一大把。」

  「那你明天下午三點到我家來吧。」

  「你家我沒去過,聽你哥說你家住軍區大院。好像我這種人進不去。」披頭自嘲地說。

  「沒關係,我到時候在大門口等你,我帶你進去。」

  「那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那我走了啊!」姚蘭站起身對披頭道別。

  「等等,我送你出去。」披頭站起來。

  「不用!」

  「不用什麼?鋼廠到處都是像我這樣的,像你這種學生妹不被搶才怪。」

  「不會,我來的時候就沒出事。」

  「那是你運氣!告訴你,剛才給我遞口信的那小子就準備對你動手,幸虧你報了我的大名。」

  「哦——」

  披頭陪姚蘭出了廠房,然後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路過籃球場的時候,披頭讓姚蘭等等,他走到球場邊,拽住一個小子,從那男孩褲子口袋裡搜出了幾個硬幣。

  「給你,坐車夠不夠?」披頭把手頭的三個一塊的硬幣遞給姚蘭。

  「夠了。」姚蘭說著接過硬幣。

  披頭把姚蘭一直送到大門口,指著車站說:「那是車站。好了!你現在安全了。」然後用叮囑的口氣說,「記住,以後別到這兒來,這裡亂得很。」

  「知道了。」姚蘭點點頭。

  第二天整個上午,披頭都在床上睡覺。每到早晨的時候,他腦子總是處於一種半醒半睡之中。腦海裡時常出現他幼小時的生活場景,以及和父母在一起的歡樂的日子。他至今不明白感情甚篤的父母為何要離婚,為何他會成為一個棄兒而得不到親人的呵護。如果不是離婚也許爸爸不會那麼早就離開人世,也許自己不會像現在這樣放縱和毫無希望,他想。

  在很多時候,披頭一個人坐在床上默默流淚,為自己苦命的父親,為毫無音訊的母親,以及自己的厄運而痛苦難過。「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他媽的運氣,我沒有別人的好運氣,沒有一個好家庭,沒有好父母來給我一絲希望。」他恨恨地想。他恨那些日子過得好的人,恨每天衣著光鮮,傲慢得意的社會寵兒。自從他十歲離開母親,十二歲失去父親開始,他的生活就與厄運相伴,他從此失去了童年幸福和少年歡樂,翹課、打架成了他生活中每天經歷的事情,他的爺爺奶奶絲毫不能阻止他嚮往自由的天空和野性的召喚。就這樣,他在流血和拼殺中成長起來,在陰暗、晦澀的角落裡積聚著仇恨和憤怒,在街頭的歡鬧中增長著對社會和人性的認識,在多次的暴力行為中強壯著體格和膽識,除了他的目光越來越陰鬱冷酷,越來越銳利之外,他對整個人生和社會的惡感卻不見半點好轉。

  隨著年齡一天天增長,披頭越來越對生活和生命感到迷茫。他的頭髮越留越長,目的就是為了吸引人的目光,他有一雙藝術家修長秀麗的雙手,但這雙手卻時常握著菜刀、鐵棒四處拼殺,他手臂和後背傷痕累累,頭上也被人用磚頭砸開花過多次。他雖然沒有健壯的體格,看起來挺瘦,但卻滿身是肌肉,他打架既狠又准,逐漸在鋼廠這塊地頭叫響了名氣。

  披頭有兩個兄弟,一個叫陳海忠,外號黑皮,另一個叫范紅軍,外號冬瓜,他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共同的成長經歷讓他們有了相同的心理,這種從小就培養的感情使他們在長大後都具有了強烈的凝聚力。他們三個結成了鋼廠的一個小幫派。

  中午的時候,披頭從床上爬起來,拿了毛巾走到廠房裡一個角落的水龍頭邊,擰開水龍頭把毛巾打濕,他用水沖了沖頭,然後他洗了臉,再用擰乾的毛巾把臉擦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香煙,坐在水龍頭邊的一塊鋼錠上,猛猛地吸了幾口,感覺自己舒服了一些。他想了想今天該到哪裡去吃飯。鋼廠外的小食街上有六七家是他收保護費的,每天他也在這幾家輪流轉著吃白飯。

  他回到自己的黑房子裡,從床頭拽了條褲子穿上,然後套了件T恤衫。他用梳子把自己長長的被水打濕的頭髮梳理順了之後,就向廠區外的小吃街走去。

  在小吃街他進了一家麵館,老闆見了他非常恭敬。這家麵館是受披頭保護的,老闆每月要給他三百元保護費。另外,他也會時不時來這裡吃上幾頓。在披頭的保護下,左鄰右舍就不會有與麵館相似的館子再開,另外也沒有街上的地痞流氓來找老闆的麻煩,從效益這方面講,老闆還是挺划算的。有時候,披頭也去為老闆收賬,有些單位的食客拖欠飯款事情也基本能被披頭擺平。披頭要的賬一般與老闆二八分成,披頭拿二,老闆拿八。這樣,披頭算是有那麼一點收入能維持自己的日常開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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