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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而她的目光掃了一圈,落在我的身上,然後朝我走來的時候,我懸著的心到了嗓眼。

  她找上門來,准沒好事。不會又來打我一巴掌吧?這一次我可是會理直氣壯地回過去,而且把上次的那個也補了。

  「找你聊聊。」她開門見山。

  我便拿包要走人:「沒什麼可聊。」

  孟榛冷笑:「那你必定會後悔的,小姑娘。我是來告訴你一些事的。」

  後悔?我會後悔什麼事?我也回她一個冷笑。

  「關於陸澤。」她看著我,十分有把握地道。

  她戳到了我的軟肋,所以我乖乖跟著她到了一個小包廂裡。孟榛充滿同情地看著我,她手裡拿著那一摞錢:「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我當然熟悉那個信封,那是我從司嘉銘那裡拿回來給陸澤的,只是想不到,百轉千回,怎麼會到了孟榛的手裡。

  她徐徐地開口,她的舌頭像是爬行動物火紅的信,吐出來的話語,於我而言,竟致命。

  「不用裝傻,我知道這些錢是嘉銘給你的。真是不湊巧,那一日,我剛好放了這五萬塊在他那裡,結果,竟然從蘇荷娜那裡又得了回來。」

  蘇荷娜,這個名字對我的愛情來說就是砒霜,一絲致命,更是一把利刃,見血封喉。

  陸澤……竟是為了蘇荷娜。

  那些我列過多種假設,又被自己親手推翻,怪自己過分敏感的事情,終究還是鋪陳在了面前,帶著血,帶著骨肉崩離的痛快,一下將我打入地獄。

  孟榛繼續說:「蘇荷娜胃口還真是不小,她動用了我爸戶頭上不少的錢,關於陸澤麼?呵呵,我已經統統調查清楚。你今天是要和他一塊吃飯吧?但是他在一個小時前,去了蘇荷娜家。你懂的,許夢瞳。要查清楚一個人,其實真的很簡單。」她慘澹一笑,這個聰明的女看起來也有若干無奈和悲哀,「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搶走我和我母親的男人。蘇荷娜那個狐狸精,勾引到我父親的頭上來了。她不會有好下場的。而我今天來,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再去招惹司嘉銘。」最後一句話,她說得斬釘截鐵,似乎希冀著一字一句都能釘進我的腦袋裡。

  而我的腦袋只是嗡嗡作響。

  孟榛走出那間小屋的時候,身體有點微微的發抖。她不知道那個蘇荷娜胃口到底有多大,之前她調查出她的一筆壞賬,她竟然在幾天之內就籌到了錢還清。而她依靠的竟然還是一個年輕得不得了的男孩。更可怕的是,這個男孩的女朋友,竟然是許夢瞳。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她緩不過神來,她揉揉太陽穴,表情有點陰狠。從小,她便被母親教育,屬於自己的東西,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保衛住。

  她必須找個辦法弄垮蘇荷娜。

  這個女人,顯然沒有許夢瞳那樣的小孩好對付,嚇一句就會哭,顏面也薄,終究是不戰而退。

  她必須全力以赴,不計任何代價。

  我再次經歷了大刀架在脖上,卻不知道它何時會見血封喉的那種恐懼。

  學不聰明的我,竟真的按照孟榛給我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個高級公寓。

  11樓。我有點兒想按門鈴,想給自己手起刀落,來個痛快,可是最終,我渾身顫抖地躲在樓梯間,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扇門。眼淚卻一直不斷地肆虐。

  那時候我多麼希望不要見到陸澤,希望那不過是孟榛一個再度傷害我的藉口。可是我又做不到,不問真相地離去。

  等待的時間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我的身體在11-4號門打開的那一刻凝滯不動,爾後,在看到陸澤的身影時,我開始抑制不住地渾身顫抖。

  他穿著那件我給他買的深綠色外套,他是那樣瘦,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然後乘了我心裡頭誤長出來的一塊骨頭,硌得我無法呼吸吧。

  他回轉身,跟門邊的人輕聲交代了什麼。我的耳朵嗡鳴不斷。眼睛卻無比清晰。

  根本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不需要過多的親密曖昧,他的眼睛不會騙人,那裡面的溫柔流露和心疼,是我都不曾見過的。

  然後他摁了電梯門,卻還是忍不住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門邊的女。

  蘇荷娜便倚在門邊,她看起來很是憔悴,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但是她是那樣的美。她靜靜地倚在那裡。

  有些美人,從來不止是風景,而是劫難。

  我想了很久,直到她再度關上了那扇棗紅色的防盜門,都沒有上前。

  我雖不聰明,卻並不蠢笨,沒有一絲勝算被蒙在鼓裡的昏君,哪敢上門挑戰,那簡直是自取滅亡。

  我偽裝得多好,在陸澤邀我晚飯時,表現得態度隨和,好像屁大的事都沒有發生似的一如既往。

  適當的撒嬌,適當的溫柔,適當的……裝傻。

  其實我的天都已經塌了。有星屑般的微聲在嘲笑著,傻瓜。我置若罔聞。

  陸澤大抵是想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些吧,忽就對我百依百順。

  第六十六章

  我的心裡回想起他的那些被我視為珍寶的溫柔,大抵都是背後傷人後的彌補罷了,一想,心便如同放在絞肉機裡絞了一絞。

  「午真的有事,沒有陪你吃飯。沒關係吧?」他溫柔地說,眼裡眉間都是笑意。

  我真的無法說服自己,這樣的笑容,都是一場幻覺一場空,心裡有一陣寒流襲來,但是我還是拋出一個笑容,然後說:「嗯,沒有關係。」

  「真的沒關係嗎?」他點了一根煙,抽起來,竟還問道。

  你大爺的,當然是假的。這關係大了,大到我幾乎要難過致死,大到我差點就揮著兩把菜刀去把那個唇紅齒白一臉風情的賤人給剁了,大到我很想對面前的陸澤施以一拳一腳再一咬,大罵一聲:「你還敢騙老,你這個賤人!」

  可是,我竟然只是笑著,然後說,沒有關係。

  沒有哭,僅僅是細微的戰慄。甚至你都無法察覺,甚至我的臉上還殘留著貌似幸福的神情。

  我幾乎是成功地騙過了自己的身體和眼淚。還有你。

  可是我的心呢。

  我大概已經沒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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