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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測量練習。

  一個老師帶著三十來名學生在校園裡量來量去,學生東一個西一個,像順著草皮吃草越吃越遠的羊,測著測著就有些學生自動失蹤了。

  我看一眼我旁邊的CC,她抱著金城武的海報在大樹底下睡著了。《紅樓夢》裡,憨湘雲醉眠芍藥裀,也就這等壯觀吧。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她在睡眼朦朧中一陣抓瞎,終於撥開我的手,然後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去。如果她知道金城武的臉已被她壓得歪七拐八,回頭她一定哭它個呼天搶地。

  我從陰冷的樹蔭下走出來,曬太陽促進鈣的吸收。

  我問這一組組長他分派我做什麼。

  他想了五分鐘,把別人都分派好後,最後分配我去觀風。仿佛女生只是用來觀風的--照顧儀器,不讓路人、風或者自己人不小心碰倒它。

  我站在那裡,愣愣地看著測量。

  有人拍一下我肩膀,我一回頭,原來是前幾日碰見的花房先生,他居然認出我來。你瞧瞧人一輩子不一定記得好人,壞人的嘴臉化成灰倒也認得呢。

  "我不是女的,我是小女孩。"我說。女的只有雌性性徵,我就算長得不美,也夠可愛,用"女的"形容我,遠遠不夠。

  結果他用我的邏輯取笑我:"你的意思是白馬非馬?"

  另一組學生架著儀器朝著我們這邊,對了半天,那個做測試的學生向我示意,說道:"你擋住我們的測量點了,請讓開三度。"

  土木系學生說起話來都是這麼的酷。

  我至少給他讓了三十度,並且走出N米遠。

  花房先生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嘿,你又想跑。"

  "我又沒越獄,跑到哪裡都不犯法。"我強調。實際上是有人催我去拉尺,原來我觀風工作做得不好,不能隨便和陌生人說話的。說話容易分心,分了心,儀器便有危險,摔壞了把自己當掉也不夠錢賠。可見這觀風比帶孩子還需要謹慎,原來我們的組長曾經那麼看重我,我豈不是辜負了人家?

  "什麼專業要做這個測量?城市規劃?"花房先生應該改姓牛,牛皮糖一塊。

  "做這個的多了,土木也要做。"我從組長大人那裡拿過皮尺,他奇怪地看了我們一眼。

  "我們學校幾時有土木這個專業的?"花房先生有不恥下問的優秀品德。

  我們學校?我們?他跟誰關係都這麼好?

  "你是學生呀?"我問。

  "有什麼問題?"

  "你不是送花的嗎?"

  "不是。"

  "那是什麼,梁的情人?"

  "也不是,我也是這裡的學生,送花只是受人之托,我姑姑在開花店。"

  "啊,明白。"我點頭,終於明白。

  "小妹記住喲,我也是學生,不要用怪眼神看我。"他用他的爪子摸我的頭。

  "我哪有?"我揚起眉,感覺自己被熊抓過。

  "沒有嗎?"

  "沒有!"

  "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不承認的辦法只有一個,否認到底。

  "OK,沒有就沒有。"他舉手投降,順手就牽過尺頭,我示意他蹲下,把尺頭按到定好的點好。

  他果然乖乖聽話,我拉到另一頭去找另一個標記點,順便問道:"那送花給梁的是誰?"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體內的三八因數就蠢蠢欲動,我至少需要搞明白梁靚的"一個人"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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