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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這世上到底還是好人多啊,當我在旅館裡開了房,挺著疲倦的身軀打量著這個逼仄的房間內在陽光的透射裡翻飛的浮塵,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什麼,但與此同時也好像失去了什麼。但是我只能前行,我想,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是我不能夠回頭的路。

  其實我是個賊淡定的人,我並不覺得在大白天裡睡覺是個奢侈的事情,尤其是我目前臉上還掛著跟熊貓似的眼袋,所以我在欣賞完陽光裡的浮塵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覺。當然,我是直接把手機關機才睡覺的。

  我不知道在這個擁有六十億龐大人口的地球之上喜歡一個人的概率有多大,所以這個問題一直縈繞著我。

  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清早了,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嗜睡,不過睡覺也好,還能省飯錢,這樣安慰自己之後我便收拾得清清爽爽出了門。

  人才市場很好找,坐上計程車便直接到達,我跑去人才市場旁邊的列印店給自個搞了特厚一遝的革命武器,這革命武器自然就是個人簡歷,嘿嘿。

  跟上次找工作一樣,我瞅著順眼的就一路遞過去。

  這樣的工作自然是極為費時的,當我一路投完之後便到了正午時刻,自然我在投遞的途中也面試了好些個自個中意的崗位,可我卻怎麼覺得這上海人招聘都像是老丈人挑女婿似的,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我垂頭喪氣地拎著為數不多的個人簡歷慢吞吞地離開了這個二度令我傷心的人才市場,雖然這地方不同,可是這上海比起我老家那塊地來講,只能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是一賊淡定的人,我堅定地相信禍福相依這個成語,畢竟老祖宗創造出這個成語便有它的深意存在。我下意識捏了捏口袋裡為數不多的票子,心裡那是一個忐忑。

  事實證明,每當上帝在你面前關上門的時候便會向你開上一扇窗。因為,就在我的右腳差0.5毫米就要邁出人才市場大門的時候,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硬是將我的身體朝著她的方向扳了過去。

  「姑娘,有個活你做不?」

  中年婦女的眼底裡閃爍著焦急的神情,然而我偏偏是個外表強大內心軟弱的女子,所以我擰著眉頭低聲詢問:「啥活啊?」

  中年婦女熱情地拉著我的手便開始哭訴:「姑娘啊,我是從外地來給閨女看病的,想掛人民醫院任大夫的門診,可是誰知道那排隊的人多得跟趕集似的,可就是偏偏這個時候我家裡頭打來了電話說我媽又病倒了,我必須得回去一趟……」

  中年婦女說到這裡便已經泣不成聲,我這人最怕眼淚,手忙腳亂地一邊幫她擦著淚一邊應承:「大姐,沒問題,沒問題,你放心,交給我,我知道了,我一定幫你排隊。」

  中年婦女抽泣著抓緊我的胳膊哽咽地說:「姑娘你可真是好人,可是,可是,我這一天只能給你出五十,你做不?」

  五十?我還沒猶豫中年婦女就一臉感激地望著我,向我投來一束信任的目光。你說咱能怎麼辦呢,咱好歹頭頂上還戴著21世紀新青年的高帽子,咱好歹也是自小薰陶在熱愛毛主席的教導之中,咱好歹也是成長於紅旗飄飄的驕陽之下,咱能做那種自己美的不道德事嗎,不,咱不能!於是,我異常肯定地點了點頭,一字一句地打消中年婦女的疑慮:「沒問題,這活我接了。」

  中年婦女激動得嘴角都開始抽搐了起來,我不知道她此時是不是過於激動,不過我估計是興奮的成分比較多。中年婦女拉著我的手就開始喋喋不休地介紹她介紹她家閨女,當然也少不了她家掌櫃的。我對中年婦女的喋喋不休完全處於欲拒還迎的狀態,咱雖然不是那種遇事特好奇的那種性子,可是當個忠實的聽眾是我為數不多的特長之一。

  當我們坐上計程車的時候,我知道了中年婦女姓魏,她的女兒叫莎莎,而她家掌櫃的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聽到具體的名字,魏姐一直以我們家那口子自稱。當我們到達我日後工作地點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都已經能把魏姐家的那些事倒背如流了。

  緊接著,我尾隨于魏姐身後來到一條無盡的長龍跟前,而我的責任就是和那長龍尾部倒數第三位中年男子交接,關於這位中年男子的身份,就我根據他和魏姐肢體接觸的情況看來,他的身份有九成九就是魏姐他們家那口子。該男子給我留了個電話號碼之後再三叮囑我快排到隊了一定要給他打電話,然後就和魏姐急匆匆地走了。

  於是,我捂著饑腸轆轆的肚子便咬著牙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腦勺,當然我時不時也會觀望下人群的進度。

  然而由於我的過分刻意,等待的時間便顯得尤為漫長,尤其是在四小時過去之後,我饑餓的肚子已經失去了抗議的動力,而且體內的某個部位也在不間斷地抗議中……我扭頭看了看身後越來越長的尾巴一種絕望的心情油然而生,扔下挑子不管的念頭也在腦海中不斷地飄來飄去,可是當我一想到魏姐說莎莎現在還在某個小診所裡頭打點滴的時候我就毅然地將此念頭徹底摒棄,你說咱沒啥別的特長,難道連這點困難也堅持不下來?話說毛主席還曾經率領紅軍二萬五千里來著……

  堅持堅持再堅持!

  無盡的等待中,我一直用這幾個字來安慰自己。當眼皮沉重到不行的時候,當瞌睡到站不穩的時候,那張從未見過的幼小臉龐就成了我堅持下去的不懈動力。

  終於,終於,次日清早,我離掛號窗口只剩下一百米不到,激動的我顫抖地掏出手機撥通了魏姐家掌櫃留下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口乾舌燥地描述了當前的狀況之後,魏姐家掌櫃的表示會很快到達。我發誓這是我從未幹過的活計,這次的事已經消磨掉了我的全部耐性和精力,我發誓這種事情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做第二次,絕對絕對!

  魏姐家掌櫃的很快就來了,老遠地我就瞧見了這個我日盼夜盼的身影,他懷裡還抱著個小女孩,當他蹣跚地走到我跟前的時候,我前頭已經只剩下兩個人而已,男子摟了摟懷裡的小女孩,緩緩從兜裡掏出一疊皺巴巴的錢遞過來給我。

  看著那疊皺巴巴的錢,我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湧了出來,正當我準備開口拒絕那疊票子的時候男子竟然抱著懷裡的小女孩高聲驚呼了起來:「莎莎,你醒醒,莎莎,你怎麼又流鼻血了,莎莎……」

  啊?什麼狀況?我焦急地探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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