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向日葵裡的愛情樂章 | 上頁 下頁
四十三


  我賭氣般對他冷笑:「你管得著嗎?」然後我毫不後悔地走進雨幕。

  「向葵,你受傷了,不要和我賭氣。」夏已爵將我抱回教學樓,自身的一半已浸早雨中。

  「這麼關心我?這是你的作風嗎?走開。」我推開他,大步向前走,卻忘記了自己的膝蓋正在流血,於是一陣鑽心的刺痛從膝蓋傳遍整個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我狼狽地跌落在雨中。

  天際淡藍色的閃電在我跌落的那一刻在天穹劃出淩厲的光弧,雷聲轟鳴。

  我驚恐地想向後挪,卻生了根般坐在雨幕裡,任由傾盆大雨「辟裡啪啦」地打疼我的身體。

  空曠的雨幕裡,油然而生被遺棄般的落寞感。

  「向葵,你沒事吧?」夏已爵抱住我,檢查我的膝蓋和肩膀,他的聲音在轟隆作響的雷聲中顯得格外脆弱。

  「玻璃嗎?取出來了,你不怕毀容,我怕。」我故意扭曲他的本意。

  他聽了我的話,怔了怔,伸出手指,似乎要觸碰我臉上被玻璃劃出的眾多細小傷口。

  「別碰我,碰了髒女人,也會變髒的!」我朝他吼道。

  他不說話,默默地抱住我,將我塞進懷裡,替我擋住雨。

  漆黑的眸子裡是脆弱無比的憂傷神情,在長長的被雨打濕睫毛的掩蓋下朦朧而美麗。

  我帶著那抹諷刺般的微笑,等待著他下面的話。

  「一直都想和你說,對不起。」他像個孩子,垂著頭,雙手交迭,不安地變換姿勢,「我為那次說的話道歉。」

  「那次?哪一次?是讓我混出家的那一次,還是說我髒的那一次?或者差點毀了我的臉的那一次?」

  他的嘴唇動了動,無辜而迷惘,像個因做錯事而懺悔的聖徒:「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因為彼此陌生是不需要道歉的……『對不起』,只有朋友才配說。」

  我們站在雨幕裡,身體靠近了,靈魂卻如此遙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會那麼任性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向葵,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抱著我,柔弱地吻著我的唇,一遍又一遍囈語。

  此時此刻我的頭腦一片空白,有的只是刻骨的恨意和麻木。

  「向葵,我來了。」裴凜藍撐著傘從前方走過來,推開夏已爵,,溫柔地擦擦我的唇,寵溺地揉著我濕濕的長髮。

  夏已爵頓時臉色煞白。

  「裴凜藍,你給我滾!」他一字一句地說。

  「你主宰不了。」裴凜藍淡漠地昂頭看著他,雨幕中充滿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如果你敢讓一切重新來一遍,我會親手殺了你。」少年抿著唇,神情凜冽。

  裴凜藍嘴唇輕動:「你知不知道……你所瞭解的一切,都不是事實。我很重視你,不想傷害你……而且是我,寧願承擔一切。」

  「不要打啞語,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不可能去篡改。」

  裴凜藍還想說什麼,我拉了拉他的長袖,對他暖暖的笑:「我們走吧。」

  裴凜藍用蒼穹藍的眸子注視著我,然後無比疼惜地點了點頭。

  我依靠著他慢慢地向前走。

  「呃……先扶我回去。」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他說道。

  他睜大眼睛,閃過一絲不安的神色,但還是乖乖地扶著我回到原地。

  夏已爵墨色的髮絲在雨水中浸染下早已濕透,看到我回來,他迷茫的眼眸裡閃現一絲光亮。

  「向葵……」

  我撩開長髮,將向向日葵耳墜從耳朵上摘下,攤在掌心,然後掌心緩慢地旋轉360°,原本珍惜無比的向日葵耳墜無力地掉進了腳邊的水坑裡。

  連回聲都沒有,在轟隆作響的雷聲中悄然沉入水坑深處。

  「夏已爵,這樣就……真正結束了呢。」我狀似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夏已爵剎那間垂下了嘴角。

  雨點刷啦啦從雲的縫隙裡墜落,到這巨大的衝力狠狠地砸向地面。

  淡灰色的徜徉起憂寂的雨霧,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們結束了。

  我們結束了。

  真的結束了。

  腦海裡不斷迴響著這句話,巨大的回聲撞擊著我的腦袋,襲來一波一波的空洞感。

  我和裴凜藍轉身離去。

  我們,會不會也是一場虛無的舊電影呢?

  此時此刻,如同老電影離別的鏡頭輪回上演——他在原地定格,在灰色的雨幕中望著她熟悉的身影逐漸遠去,伸出手在半空中徒勞地想抓住她,而留於掌心的只是一抹不存在的霧氣。

  他的眼眸一片空白,雨霧裡她的身影模糊,一會兒就不見了。

  (6)

  夜深了。

  閉上眼,就可以看見那時他哀傷而清亮的眼眸。

  睜開眼,就被無邊無際濃重孤獨所包圍。

  無論是閉眼還是睜眼,都如此難以忍受。

  我終於從穿上爬了起來,走出臥室,站定在裴凜藍的房前。

  猶豫了一下,放在門把上的手還是慢慢縮了回去。就在我準備走的時候,門開了。裴凜藍到著溫暖的笑,蒼穹藍的眼瞳清晰無比。

  「你怎麼知道我在門外?」

  「一直在等你,總感覺,此刻的你,或許會需要我……素以,沒有睡,一直等著你來敲我的門,放下偽裝和堅強,完完全全地屬於我。」

  完完全全地屬於我……

  裴凜藍再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不由自主地投入他的懷抱。我第一次將他抱得那麼緊那麼緊,這樣的擁抱,甚至可以讓心跳停止,呼吸停頓。

  睫毛上已經凝起了淚滴。

  偽裝在此刻如同失去效果的糖衣,褪去了不可一世的光豔亮麗。暴露出原本最真實的面目。

  他拍拍我的頭,溫潤地笑:「去天臺吧。」

  天臺。

  裴凜藍撐著一把鵝黃色的傘站在一邊。

  我出神地凝望著傘面淡淡的鵝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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