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小妮子 > 薔薇的第七夜 | 上頁 下頁
六十六


  在同一個中學念書,放學時會騎車經過同一條路。男生一直喜歡著女生,可她不知道。

  那個叫藤井樹的男生,白色襯衣上有檸檬的香味,修長的手指翻動著書頁,睫毛垂下來,在眼眶下形成一圈暗的光影……美得很安靜。

  他在放學時把紙袋扣到騎單車的她頭上,在圖書館的窗簾後面翻著誰也不會去借的厚書,在書後夾一張她的素描。

  這是乾淨到令人心痛的暗戀。只能用心記住永遠也說不出來的感情。沒有佔有的欲望,沒有妒忌,猜疑,誤會與解釋,忐忑地想著她會不會看自己一眼。

  ……

  可兩個人始終沒能在一起,直到電影的最後,女生藤井樹去了以前中學的圖書館。手指數著書架的的排數,然後抽出當年那本被男生借過的書……翻開。

  一頁。一頁。

  紙張帶著熟稔而傷感的氣息,在風中嘩啦啦地翻過。

  不過是本平常的書啊。再平常不過……

  她有點失望。

  一頁。一頁。又一頁。

  直到書頁翻到最後,那張書簽顯現在她的眼前。

  是當年那個男生畫的她的素描。

  鉛筆在書簽上劃出青澀純真的痕跡,裝滿了最初潔白無暇的愛。

  暴風雪後,陽光像一場明媚的幻覺。雪白的窗紗被風吹起,隱約可以看到遠處的雪山。

  女生站在陽光明媚中,怔怔地看著那張書簽,看著那痕跡清淡的素描。

  ……看著那封,遲到這麼多年的情書。

  情書中的心意終於被女生瞭解。

  只是那個寫情書的男生,卻早已經在三年前的一次登山中遭遇暴風雪而遇難。

  兩個人註定要錯過。

  ……

  電影院裡一片唏噓聲,有人在小聲地哭泣。

  「久美,你怎麼了?」羽野驚訝地看著我,又好笑又心疼地遞給我一包紙巾。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全部都是眼淚。

  「真是的,什麼時候這麼脆弱了,連看個電影都能哭得稀裡嘩啦的,呵呵……」尷尬地掩飾著,卻無法掩飾自己的心痛。

  因為電影中那枚書簽,讓我想起刻骨銘心的一幕:

  「我們分手吧。」

  「久美,其實不是那個樣子的,我……」

  「別說了!!我討厭你!!我們分手!!!」

  「……」

  「沉默的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我要上飛機了,BYE—BYE!!!」

  「等等……我有一句話。」

  「你說!」

  「牆壁。眼睛。膝蓋。」

  「啊?什麼?」

  「總之,這是我惟一想跟你說的。」

  牆壁。眼睛。膝蓋。

  這六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我也像那個叫藤井樹的女生一樣,要很久很久以後,直到錯過,才能明白對方的心意嗎?

  雖然時間早已經把現在和過去殘忍地割裂開來。我也曾經天真地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朔月,可以全心全意地跟羽野在一起。

  ……原來都不過是假像而已。

  他一直都住在我粉紅色的心臟裡,住在那溫暖如花海的地址。只是不再經常被喚醒。「端木朔月」這個名字縮小成我右手掌紋中一條細細的線。

  還是會心痛。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半,我很神奇地發現我和羽野居然被分到同一個房間!

  「訓導主任一定是神經搭錯了吧?」我很無語地看著手裡的房卡,「難道你長得太像女生,他以為你是女的?」

  咚。

  一記爆栗砸在我的腦袋瓜子上。

  「找死啊,亂說!」

  「可跟你一個房間,我怎麼睡得著嘛?」

  「放心吧……」他壞笑著打量了我一眼,「以你這樣的身材,我不會對你有企圖。」

  寒。

  「臭小子,去死啦~!」

  儘管他把床讓給了我,自己蜷在沙發上。但我始終沒能安心睡好,整夜都是雜亂無章的夢境。

  在夢裡,我走進一個房間,裡面人很多,三五成群,嘈雜不堪。那些人大概是認識的,但我沒有顧及。他們就像背景裡透明的幻影。

  統統忽略。

  我只看見羽野。看見他坐在窗子邊的桌子那,低著頭,在寫著什麼。他穿著白色的襯衣,領口自然的鬆開,露出鎖骨清朗的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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