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的魔法周記(17)_李靜瑋

十七

　　我和朱砂躲在教室裡那堆紙糊的假僵屍的中間，而小胖也縮在一旁，頭上懸著道具組用白色床單做的鬼魂——只是，躲起來果然沒用，那些兇惡的白色火焰驀然撲了進來，把我們班辛辛苦苦準備的道具燒得一乾二淨！

　　「哇！」朱砂貿然碰了一下火焰，帶著一股毛皮燒焦的味道，他齜牙咧嘴地抱住我的脖子，一不留神，「吧唧」一下頭撞到了牆壁，「好痛呀！」

　　「不要——我不回去——」我緊緊抱著懷裡的朱砂，睜開眼，卻發現那個男孩指著我的方向大叫。

　　我和朱砂面面相覷，頓覺無辜之至——又怎麼了？

　　Ⅷ 深藏不露的小胖子

　　如果一個人的良知和道德尚存，那麼他就不會讓救命恩人給自己倒髒兮兮的洗腳水，也不會霸佔美女主持的娛樂頻道不給他看動畫片了。

　　然而事實證明我和朱砂的良知和道德都處在危機之中——當小胖熊從火焰中走出，然後一巴掌把於亦染打暈的時候我與這只狐狸都從心底感到了多少的羞愧。

　　「是俺把他放走的……」小胖熊伸出手，手心躺著半個潔白的盤子，身後是昏迷不醒的於亦染，「俺空有克制神器之力，俺對不住食屍獸一家子……」

　　「它們死有餘辜。」一旁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是附在許七七身上的無瑕女童，她看見朱砂，臉一紅，接著見到小胖手裡拿著的盤子，驚嚇之下恢復了平靜，「哥哥被你抓住了，也好，我們都回去，也是好的。」

　　她將手中異彩紛呈的記憶光球呈給我，眼睛卻在不斷往朱砂的方向轉悠：「林卡，謝謝你這幾日的手下留情，不過我們要走了。」

　　一地白雪，月光傾城。

　　年輕的巫師為了打造一個可以守護城池的聖器，犧牲了一雙兒女，也付出了畢生精力。

　　「你怨父親嗎？」男孩在聖器內小聲問女孩，「他為什麼要將我們的靈魂封印在這裡呢，我們既不能轉生也不能隨意走動，你甘心嗎？」

　　女孩搖了搖頭，絕美的容顏流露出複雜的憂傷。

　　她想起前些日，因為阻止男孩逃跑而受重創的父親，他原本是多麼溫和的一個人，然而面對臨陣脫逃的孩子，依舊可以嚴厲起來。

　　她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更多的使命，單單是那城中數以萬計受到妖魔危害的人類，便讓她提不出怨聲載道的理由。

　　然而將無瑕掛在城池之上的巫師卻沒有發覺，自己已近暮年的力量卻引來了食屍獸的貪婪。

　　接著是抵抗，殺戮和啃噬。

　　女孩的淚從那一盅潔白裡落下，轉眼千年。千年，城池被時間的洪荒夷為破落的原野，原來所有的守護都不是地久天長的，所有的犧牲與努力，在世事變遷面前，不過是彈指一瞬。

　　只有依舊忠於舊主的聖獸——茅利塔尼亞一族，還在原地，等待繁盛的花朵再次盛開，而這一盅無瑕能帶回昔日的榮光。

　　男孩在千年的沉睡後蘇醒，他想起自己的父親，在被啃噬的瞬間髮膚如雪的至親，他曾經費盡全力去傷害，然而卻在最後發現最不願意去傷害的人。

　　偶然的機遇下，靈魂逃逸，而復仇開始。

　　「打擾了。」女童一俯首，半片純白的玉片從前額處滑落，那個身體一軟，癱倒在地上，恢復成許七七的模樣。

　　小胖將地上的玉片拾起來，同方才的那一片拼成一個完滿的無瑕：「太好了！俺終於可以回家吃飯了！」

　　「等一下！」我頓時想到此行的真正目的，於是對著小胖和四下逃逸的妖怪大叫一聲，「誰讓你們走的！」

　　我回頭一指剛才還堆滿了假僵屍、幽靈和迷宮擋板，而現在卻被燒得空空蕩蕩的教室，帶著一點心虛對面前那一大群真貨擺出一張臭臉：「我管你國仇還是家恨！直到校慶結束，都不准離開！」

　　朱砂走到許七七和於亦染的旁邊，試了試他們的呼吸，走了過來：「許七七還活著，但是……」

　　「——但是於亦染死了。」他壓低了聲音。

　　於亦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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