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的魔法周記(3)_李靜瑋

三

　　這個插曲沒有引起我太大的興趣，我繼續向學校走去。

　　今日如往常般平平淡淡。聽課看書聽同學聊聊八卦，時針滴答滴答指向了放學時間。收拾好書包，我一個人悶悶地走在狹小的弄堂裡。這天有火燒雲，紫紅的霞光投下來，染得一地都是紫紅。路上有一顆青綠的石子兒，我走兩步踢它一腳。

　　那一群鳥又出現在電線上，顯而易見是在跟蹤我——它們排成一列神經兮兮的模樣，我走到哪它們隨著電線一撥一撥地落在哪。

　　最後我路過我家對面的那棟住宅樓，樓上傳來一聲慘叫：「小心！」

　　我抬頭一看，一個花盆如傳說中的鎮妖寶塔般向我壓來。

　　當事人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那只大鳥就迅速飛過來，花盆結結實實地砸在它的背脊上，它晃一晃，仿佛沒事人一樣，旋而扇了扇翅膀，將身上的花盆碎片抖得遠遠的，又悠悠地飛開了。

　　趁著這一瞬間我看清了它的模樣：它的頂上有翎毛，尾羽也比一般的鳥要長，在陽光下它體態勻稱姿容優雅，一身羽毛像鮮榨的橙汁一樣金光燦燦。

　　「喂，」我對著它喊道：「你找我有事情嗎？」

　　它真矜持，竟扭過頭去裝作不理我。

　　「喂，」我又喊道：「謝謝你啊。」

　　它在鳥群中發出兩聲鳴叫，那聲音清遠悠長，嘹亮入耳，極似書中所述的鳳凰之音。

　　我問它：「你是鳳凰嗎？是的話可以讓我媽媽重新愛上我爸爸嗎？」

　　它又發出兩聲鳴叫，聲音愈發動人了。

　　我媽說鳳凰是愛情之鳥，在它面前為愛情而祈願便能成真。

　　我發覺自己的舉動有些一廂情願，於是自嘲地笑笑，踢著路面上的石子繼續走。

　　Ⅲ 星期三

　　經歷過前兩天的事情，我對今天開始抱有一點期待。我媽說得對，我沒有朋友，冷漠而自閉。但我相信自己也像爸爸說的那樣對生活充滿了熱情和好奇，一如這點期待。

　　星期二有兩節的語文課，細分一下叫作文課。也就是說，今天下午同學們得寫一篇正兒八經的作文來應付老師。作文的題目是《我的父親》。

　　好吧，雖然這個題目我小學時候就已經寫過，但現在我還是願意想一想。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爸爸的影子。

　　他高大魁梧但是有小肚子，他溫柔善良但是被欺負——我的父親，他總是被我媽欺負。我媽離家出走時他拿出家裡的風箏放——傳說中女巫離家出走時是在天上居住的，如果要聯繫到她就得以風箏為媒。

　　幼時爸爸在河灘上拉扯著大風箏的背影長久地定格在我的心裡，我那個時候就想，我以後也要嫁給像爸爸一樣的男人。

　　構思是一件令人疲倦的事情——困意席捲而來，我正想垂下頭養一會兒神，有人照著我的手肘推了一把。我心想壞了，是語文老師，只好強打精神坐直，扯出一抹帶著歉意的微笑，轉臉。

　　地上一個淡黃色薄如紙輕如雲的小人兒，約摸一米來高，站在下午的光線下，影影綽綽的，像是紗布裁出來的一般。

　　這小人模樣文縐縐的，他說：「主人你好，我是星期三的座敷童子，從早晨起就一直在您的身旁了。」

　　我看看旁邊的同學，他們仿佛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說話一般，仍舊正襟危坐，寫著自己的作文。

　　他說：「主人不必擔心，外人看不見我的。」

　　星期三？座敷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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